证券日报|蓝港市值跌破3亿，“逐风者”王峰怎样打烂一手好牌

今年应该是蓝港成立以来，最艰难对时刻：公司股价暴跌 90%，彻底沦为一元股；去年一年的亏损额比市值还多...曾经与雷军并称“金山三杰”的王峰，似乎抓住了所有关键时刻，却生生打烂了一手好牌。

文/陈炜
编辑/谢若琳
2001 年，时任金山软件副总裁的王峰，在年末正式兼任金山毒霸总经理，彼时，一位名叫陈睿的年轻人正刚刚踏进金山软件的大门，二者相识于此。
17 年后，王峰早已出走金山成为蓝港互动的创始人，而昔日的老部下陈睿，近日则以董事长的身份见证了 B 站登陆纳斯达克，一时风光无两。
巧合的是，就在 B 站上市的同一天，蓝港互动披露了 2017 年财报，报告期内，公司净亏损 2.95 亿，亏损同比扩大 87.3%，一年的亏损额甚至超过了公司目前 2.66 亿的总市值。
风险已经显现。上市 4 年，蓝港持续亏损，亏损总额达 6.61 亿，与此同时，在二级市场方面股价持续下挫，4 年内跌去了 90%的市值。这样的表现，无疑让业内对王峰“不错过任何一个风口”的做法充满质疑。
而无论是影视、主机、还是 VR、区块链，王峰都意欲满满。去年年底，他仍公开表示，当下遇到的困境对比过去要容易许多。“客观来看，我们在积攒一个业务爆发点，蓝港现在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公司”。
就在上周，他还现身北京为其智能音箱设备站台，同样是涉足硬件业务，这款顺应区块链热潮诞生的产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 2016 年蓝港首款“战斧”主机发售时的盛况。但无论是梦想、规划还是野心，彼时的主机业务最终以销量不过几百台而收场，不了了之。
有不愿具名的游戏从业者向《证券日报》记者表示，蓝港在游戏板块可能进入了瓶颈期，王峰其实也是焦虑的，“什么都做是因为不做不行，确实业绩压力在这，得跟股东、股民有个交代，所以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在他看来，“以王峰的性格，肯定是想有一些突破的，希望自己能够跟上这个时代”。
而虽然王峰的心里满是星辰大海，但或许当下业界更为关心的，还是他何时才能将蓝港的业绩提升起来。
满怀信心的高起点
哪怕是在宣布进军影视、主机等多个领域后，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游戏仍是这家公司的根。
以游戏起家的蓝港互动，其成名之路走得还算顺畅。2007年成立不久即获得多轮融资，彼时还叫做“蓝港在线”的它，在创业早期凭借着端游《西游记》的优良表现，进入了公众视野。
而让蓝港真正得到广泛关注的，还是其在行业转型大潮中押宝成功。2013年，伴随着移动互联网风口的来临，移动游戏迅速崛起，早期以页游为主要业务的蓝港，率先宣布转型。彼时，王峰多次在出席活动时提及手游，兴奋难掩。
随后，蓝港推出了最具代表性的手游作品——“三剑”（《神之刃》、《苍穹之刃》、《王者之剑》）。而这三款产品的发布，在业内看来，也印证了王峰在 2013 年许下的承诺——“蓝港是手游公司”。
蓝港在风口上的成功，无疑使得公司发展进入了新局面。从资本层面来看，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获得了外界抛出的橄榄枝。
2013 年 8 月 3 日，王峰发布微博称，“目前A股手游概念大热，多家上市公司向蓝港发出收购要约，条件都非常好，最高到18亿元人民币。但最终还是被我们婉拒了。我们不会因为一时利益，放弃成为伟大公司的梦想。”
其背景是，A 股上市公司朗玛信息收购蓝港相关事宜并未谈拢。8 月 2 日，朗玛信息发布公告称，终止与蓝港有关的重大资产重组。虽然公司方面在公告中提及，是因为交易双方对标的资产的交易价格、交易结构和交易方案存在一定分歧。但在业内人士看来，价格分歧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彼时，朗玛信息董秘余周军曾公开表示，蓝港在线是一个优质的公司，但朗玛的出价已经足够合理，若继续追加更多资金就很难称得上是对股东负责了。
而王峰给出的答案则更为简单明了，“放弃这个交易最核心的问题只有三个字——不想卖”。在他看来，上市才是最佳选择。
事实也确如王峰所愿，蓝港在 2014 年底顺利登陆港交所。IPO 发行价为 9.8 港元/股，IPO 净融资超 7.2 亿港元，市值约 36.2 亿港元（折合人民币 28.6 亿元）。
在业内看来，随着蓝港的发展，王峰正逐步从游戏人，走上了企业家的道路。而王峰对于蓝港上市后的期待和信心，从其给高管的薪酬定位中就可窥得一二。
根据公司年报显示，2014 年，王峰的薪酬为 3711.9 万，比上年增加 304.2 万；董事廖明香的薪酬为 1332.8 万；董事毛智海的薪酬为 680.6 万。
而这样阔气的薪酬水平，还是在 2014 年蓝港亏损 1.55 亿的大背景下实现的。相较之下，其他游戏公司董事长的薪水，堪称微薄。
业内普遍认为，在中国游戏公司实力排行榜中，腾讯、网易属于绝对的第一梯队；完美世界、游族网络、巨人网络等位于第二梯队；而蓝港互动则始终在第三梯队徘徊。
同一年，巨人网络、完美世界、游族网络的董事长薪酬分别为49.98万、41.82万、41万。
与之相对的，是上述公司的业绩表现明显好于蓝港互动。2014年巨人网络、完美世界、游族网络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分别为1058万元、1.9亿元、4.15亿元。
市值跌去九成
出人意料的是，上市之后的蓝港股价一路下挫，从发行价 9.8 港元/股，变成如今维持在1港元/股左右，徘徊在“仙股”边缘。
据 Wind 数据显示，截至 4 月 17 日收盘，蓝港互动在最近 30 日内跌幅为 25%，年初至今已下跌 43.75%，近一年来下跌 68.42%，近三年跌幅为 93.08%。
股价下滑，致使公司市值大幅缩水。截至 4月17日收盘，蓝港互动市值 3.32亿港元（折合人民币约2.66亿元），与 2014 年上市之初的 36.2 亿港元估值相比，下降 90.8%。甚至不足当年“18亿元”收购价的五分之一。
如今回首，很难想象对于当初“不卖掉蓝港”的选择，王峰现在的心中会是何等滋味。按照公司在 Wind 所属“家庭娱乐软件”分类来看，目前行业内排名前十位的公司，市值均在 100 亿以上，平均值达 277.6 亿，远超蓝港。
与此同时，上市以来蓝港互动已连续 4 年亏损，2014年-2016 年其亏损额分别为 1.55 亿、5379 万、1.57 亿。
3 月 28 日，蓝港互动披露 2017 年年报，报告期内，公司实现收入 4.95亿，同比下降 24.9%；毛利 2 亿，同比下降 31.1%；净亏损 2.95 亿元，亏损数额同比增长 87.3%。
这样的表现放在整个行业中看，也显得有些不尽如人意。据东方财富数据显示，2016年市值排名前十位的游戏公司，营收平均值为 26.88 亿元；2017年，已披露年报的 6 家游戏公司的营收平均值则达到了 33.96 亿元。
虽然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游戏已经成为国内互联网市场上盈利模式最为清晰的细分领域，并成为诸多互联网公司的利润支柱。但作为蓝港互动支柱业务的手游板块，目前却处于营收下滑的状态。
据年报显示，2017年，其手游板块收入降至 4.58 亿元，同比下降 28.4%。而据公司 2014 年披露的招股书显示，彼时，仅“三剑”产品在 2013 年就创造营收 4.04 亿元。
有游戏从业者向《证券日报》记者提及，与同时期公司相比，蓝港转型手游是最早最成功的，但后期出现乏力的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像“三剑”一样真正意义上的“爆款”接档。
事实上，业内也有声音认为，相较于研发，王峰更懂市场，因此蓝港不是以产品为导向，而是以市场为导向的。
虽然蓝港内部对此并不认同，但这种说法似乎也不是空穴来风，记者从其年报中发现，2017 年集团共拥有雇员 720 名，与 2016 年相比增加了 12 名，但其中研发领域的雇员人数却由 409 名下降到 375 名，减少了 34 人。与此同时，集团内部负责游戏发行、销售及推广的人数出现增长。
在连年亏损的大背景下，王峰的选择是主动降薪。2017 年其薪酬已下降至 696.1 万元，与 2016 年持平。不过，哪怕是调整后，蓝港互动的高管薪酬水平，也在同行中遥遥领先。
仅以“第二梯队”已发布年报的公司来看，2017年，完美世界、游族网络、天神娱乐的董事长薪酬分别为737万元、36.72万元、235.8万元。
其中仅有完美世界的董事长薪酬高于蓝港，但值得注意的是，完美世界在去年实现营收 79.3 亿元，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达 15.05 亿元。
此外，以游族网络来看，其 2017 年营业收入为 32.36 亿元，净利润为 6.56 亿元，在净利润比蓝港领先近 10 亿元的背景下，其董事长薪酬却仅为王峰的 5%。
追风口的公司
在主业未做强的前提下，蓝港的诸多副业也被看作是牵扯了太多精力。正如王峰被业内称为“逐风者”，蓝港互动也被看作是名副其实追逐风口的公司。
上市后的 2015 年，蓝港开始扩张，从游戏板块扩张至影视、动漫等泛娱乐领域。此举使得蓝港不再是单纯的游戏公司，而成为了一家“什么都敢做的公司”。
彼时公司宣称，游戏和影视将成为蓝港互动的双引擎，各自垂直发展，互相提供养分。这样的战术此前也确实被认为是“先人一步”，战略领先。
但现在来看，基于热门IP进行游戏和影视联合开发运营而产生的游戏产品——《十万个冷笑话》、《芈月传》、《蜀山战纪之剑侠传奇》等，成绩并不算突出。最直接的反馈即其影视业务在 2017 年的收入仅为 2269.2 万元。
此外，为打通整个产业链，此前蓝港还扩张至硬件领域，成立“斧子科技”，推出游戏主机产品。但经过一年开发后，产品并不为市场所推崇，多名高管离职，斧子科技也更名为“蓝港科技”。
有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表示，2011 年前后页游市场兴起，王峰从端游转型页游开发；两年后宣布全面转型移动游戏，抢占先机实现上市；2015 年主机游戏市场开始复苏，斧子科技诞生；此后影视行业成为热门，蓝港影业应运而生；VR、AR技术火爆，蓝港开始布局；人工智能、区块链成为热点，蓝港也没落下。
在他看来，王峰带领下的蓝港，每个风口都没错过，但是真正成功的，还是 5 年前的手游。
面对外界的诸多质疑，蓝港倒是并没有改变自己的作风。4 月 16 日，蓝港宣布了最新的高管任命，陈浩将担任蓝港游戏 CEO，分管游戏业务；严雨松（又名王劲）担任蓝港影业 CEO，分管影视业务。拥有 19 年影视娱乐行业经验的严雨松，再次被赋予重望。
有游戏从业者私下向《证券日报》记者表示，王峰的性格，可能就是老一辈互联网人的典型，“做事比较雷厉风行，成就不高也不低，所以非常想有一些突破”。
“平心而论，王峰的方向感很好，蓝港的动作也很快，有想法、够果断，但有时可能是缺少一点运气”，在他看来，王峰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跟上这个时代的。
紧跟时代，王峰对热点和风口总是抱有极大的热情。
此前意欲进军泛娱乐板块时，王峰曾直言：“此生，若我不做电影，一定会后悔莫及，悔得像咸鱼一样”。而顺应区块链的热潮，王峰给出的回应是，自己对区块链的关注，好奇心是第一位的，与财富欲望无关，只是怕掉队后不好玩。
而整个蓝港，似乎也继承了王峰身上对梦想的一份执念和天真。有蓝港内部员工私下向记者表示，“多领域布局本身不是问题”，自己还是看好公司的前瞻性布局的，今年的业绩表现也会出现起色。
在业内看来，王峰精力充沛的确实不像个 60 后，始终在尝试用自己的眼光和判断来带动蓝港往前走。而在保有对梦想的热情后，王峰如何在现实中带领蓝港互动东山再起，或许业界亟需他的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