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中的宏观调控困境

凛冬将至，何以度日？
随着裁员潮的浪声阵阵袭来，就业又成为了令人担心的小船。富士康裁员了、宜家裁员了、京东裁员了、ofo裁员了、斗鱼裁员了……
就业形势的严峻已经毋庸置疑。然而，当前的宏观经济形势的困难不仅于此。就业问题只是诸多问题中的一个，此外，还有房地产、债务、企业困境、市场信心、对外贸易、汇率、国际关系、生产力落后，这些问题彼此互相影响形成一座笼子困住了中国经济的发展。

真实就业情况并不乐观
根据国内公布的失业率数据，10月份，调查失业率已经降低至4.9%，城镇登记失业率更低。然而，实际情况恐怕并非如此。笔者在《算一算那些消失的失业者及即将因AI而消失的失业者》一文中以第六次人口普查结合社保缴费户数为基础数据测算过实际失业率，2015年的失业率在18%左右。2019年相比2015年的经济形势其实更为恶劣，“稳就业”都已经变成了头等大事。
房地产问题十分严峻
在高房价水平的环境下，资本找不到资产升值空间、企业租房成本居高不下、人们消费战战兢兢，房价不降很多问题解决不了。或者，在保持房价不涨不跌的情况下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收入也可，但就当下这种经济形势，企业自己都日子不好过，没有裁员降薪就不错了，能继续加薪的又有几家？
高房价问题不解决，市场信心起不来，很多改革难以继续推进。但解决高房价问题又会引来巨大风险。房地产整条产业链关系到银行抵押资产、地方财政、GDP、就业、债务等问题。如果房价真崩盘了，以现在的国内经济情况无力承担这种后果，系统性危机必然发生。反之，如果房价还继续保持涨势，房地产既存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
债务情况危急
高债务问题被诟病已久，“去杠杆”的结果却是越去越多。对此，今年5月份，高善文在成都的投资策略会上这样解释道，“去杠杆简单来讲就是企业和居民不借债，并且抓紧还债，这就会造成一种紧缩性效应。大家都不消费，不投资，这种紧缩性效应会让GDP越来越少，本身要去杠杆，但是在去‘分子’的同时，‘分母’越来越少，容易造成的结果就是杠杆越去越多。”
同时，政府对于杠杆的态度也有明显的变化。今年7月份，官媒口径的声音中，“去杠杆”变成了“稳杠杆”。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其所暗示的信号明眼人应该看明白了。不过，债务降不下去的话，炸弹永远拆除不了。因为央行和财政部不可能无限制的实施宽松政策，所以债务体量不可能一直膨胀。
企业面临市场饱和困境
2018年下半年，民营企业得到了正名，流传在社会中的“公有制”恐惧氛围烟消云散。从民企座谈会到减税，再到最近的专项纾困基金。先不谈成效、结果如何，至少的确做了。然而，国内民营企业真正需要的并非资金。这种来自政府的“救济金”最后要么变成债权，要么变成股权，最终只会成为企业负担。而且，很多企业也会因此患上“政策依赖症”，自己不思进取，不好好钻研技术，整天就研究怎么从金融机构融资。
另一方面，企业自我造血机制难以健全。饿了么、ofo、滴滴此类烧钱模式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今年我们即将看到瑞幸咖啡、蔚来汽车这些新的“梦想”是否会窒息。在现今国内需求低迷、海外受限的背景下，企业真正需要的是市场需求。（注：文中所指“企业”为民营企业，国企虽然也称为企业但商业属性并不纯正，其具有特殊背景和竞争优势）
市场信心一蹶不振
股市是反应市场实际情况的前瞻指标，虽说国内股市并非有效市场，但“无形之手”的影响是可以分辨的，否则也不就不存在什么“政策底”了。从今年的股市情况来看，虽然有“无形之手”托底，但股市无论怎么涨都涨不上去，这就充分说明市场信心不足，甚至整个市场的情绪可能更倾向于悲观。
市场信心起不来主要受制于以下方面：其一，高房价问题无法解决。房地产绑架经济的问题早已不是秘密了。房地产问题不解决，被绑架的经济又怎么可能好的了，自然也就不会对未来有什么信心可言了；其二，企业经营环境难以改善。国内企业受内外需求普降影响，最需要的订单数量上不去，而减税降成本政策又无法真正落到实处，企业成本降不下去。专项纾困基金的投放名义不明，无论是股权或是债权名义都没有实质性帮到企业；其三，地缘政治形势并不乐观。全球主导权之争导致多数国内企业受到不同程度的负面冲击。且这次对立的发展在决出胜负前不会有实质意义上的和解；其四，国内矛盾有增多、激化迹象，贫富差距拉大拖累了消费增长。
对外贸易受阻
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对外贸易对于经济增长贡献巨大，传统劳动密集型工业品的大量海外订单壮大了我国外汇储备，提供了诸多就业岗位带富来了一批人。而本世纪的一次金融危机清洗了海外市场泡沫，叠加眼下的争端，对外贸易前景令人担忧。
根据新的信号，我国正从出口导向转变为进口导向，出口不再是创造GDP的驱动力，而增加进口将挤占国内企业的市场份额，对国内企业运营、就业造成压力。从未来的宏观发展战略看，国内出口将进入一个平台甚至下行区间，在产品性价比上不去及争斗在短期内不存在结束可能的情况下，对外贸易起不来。
人民币汇率死守信心线
从2016年以来，人民币汇率已经多次试探过“7”这个关口，而在央行的指挥下，的确把空头打爆了。但付出的代价是近1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以及811汇改的倒退。从人民币定价机制中引入“逆周期调节因子”后，人民币国际化的大门也再度关上了。这与新一轮改革开放的宏观方向格格不入。
为此，想要把改革开放推入深水区就一定会面对这个问题。彻底放开，实现汇率市场化定价是不可动摇的方向，否则人民币没有国际化的前提。而一旦人民币市场化自由浮动后，“7”这个信心关口能否守住就是个问号。“7”在技术上没有太大意义上，但在心理上却是一道重要的堪。所以，今年我们又看到了一场人民币保卫战。
国际关系破冰需转变思想
中国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在国际上有朋友也自然有敌人。在国际关系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所有的朋友、敌人关系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如今，全球各国都处于需求不足状态，谁都指望通过对外扩充市场增加本国经济动力。因此，原本承接他国出口的发达市场也开始谋求贸易平衡，以此为基础的矛盾就不不存在化解可能，更何况还有人指望输出思想。以利益为中心的这场争斗只有胜负没有和解，赢家通吃，转移国内风险，败者承担一切后果，这是当下全球局势发展的必然。
生产力升级缺乏基础
经过了三次工业革命后，全球格局经历了一次再划分。那次划分后，中国成为了世界工厂，依靠人口红利堆积起来的低端劳动力创造价格优势挑战市场。长时间沉浸在产业链价值底端的状态，在泡沫经济时期享受到了基数优势，也正因为这样而丧失了在技术领域深入挖掘、研发的动力。在2000年后的国内学术界充满了造假、浮夸，为了钱，底线不断被刷新下限，原本就与发达国家生产力上的差距越来越大。
如今，旧模式走到了尽头，中国想要爬出产业链价值洼地向高价值端转型。可就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升级却失去了动力，匠心只能喊喊口号，财富自由才是目标；诚信只是挂在嘴边，套现成为时代主流；务实只能被视作笑话，投机炒作才是热捧的对象。水变氢气、猪瘟预防药剂等浮夸科研笑话不绝于耳，整个社会依旧浮躁。
现今国内很多客观因素已经不再受政策调控约束，宏观调控的影响力正渐进极限。治标不治本的拖延态度持续下去的结果是问题终将彻底爆发，在一些反复发生的问题上，处理问题的成本在不断上升而效果却在降低。联合国说2030年左右，中国将迎来人口拐点，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