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化和去中心化博弈的故事之二

上次拿音乐行业的发展为例，回顾了一段中心化和去中心化博弈的往事，这次讲一段更有意思的历史。
公元1519年11月，来自西班牙的征服者埃尔南·科尔特斯率领一支探险队在墨西哥东海岸登陆，抵达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提特兰城下（现墨西哥城）。
面对当时的阿兹特克帝国皇帝蒙特祖马二世，科尔特斯说了一大堆，简单来说可以总结成一句：
“交出所有的黄金，不然就杀了你。”
蒙特祖玛二世从没见过这群人，误以为他们是古代神灵寇帝斯魁萨克派来的使者，于是不战而降，并献出了全部的黄金。
得手后的科尔特斯却食言了，他杀了帝国皇帝，把陷入一片混乱的特诺奇提特兰城团团围住，封锁了道路，切断了水源和食物供给。
八天后，城中二十四万居民奄奄一息。
两年后，拥有悠久历史的阿兹特克帝国土崩瓦解。
1532年11月，相似的命运降临在印加帝国头上。
另一位西班牙人法兰西斯克·皮泽洛抵达秘鲁的卡哈马卡，他如法炮制，囚禁了印加国王阿达华巴，在两年内骗取了所有黄金后，将其处决，并任命一个傀儡继承了他的统治，又一个曾经辉煌的部族走向了衰落。
就这样，西班牙人在美洲的脚步似乎已经无人可挡，他们一路向北、高歌猛进。
直到1680年，在新墨西哥的沙漠地带，他们邂逅了另一个印第安部族——阿帕奇族。
阿帕奇人没有黄金，西班牙人只能试着把他们变成耕种的奴隶，从实力对比上看，阿帕奇人没有任何机会，历史看似即将重演。
然而，阿帕奇人不但没有顺从，还发动了猛烈的反击，西班牙人难以置信地迎来了一次失利。
而且，失利从此变得不再偶然。
和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相比，阿帕奇人的武器装备并不先进，身形与能力也不特殊，结果却大相径庭。
这其中的奥秘在于，阿帕奇是一个去中心化的部族。
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有个共同点，它们整个社会呈现一种自上而下的金字塔型的治理结构，背后是一套中心化集权的政治体系，有发号施令的皇帝，有资源集聚的首都，一旦皇帝被杀、首都被破，就好比一个人被斩首，整个社会就迅速陷入了混乱，部落的生存岌岌可危。
阿帕奇族却不一样，它没有皇帝，没有首都，只有一类名叫Nant‘an 的精神领袖，成员可以追随领袖，却并不强制。他们以小群体的形式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在他们的字典里，找不到“必须“这两个字，一切都是自觉自发的。
在这样的体制下，权力被分散了，没有人进行统一部署，最强有力的头目都是非正式领袖，而且并非世袭，军事行动都是小团队自己看着办。
西班牙人陷入到阿帕奇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
事实上，在此后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内，阿帕奇人成功阻挡了西班牙人前进的脚步，迫使后者放弃了墨西哥北部的控制权。
这个故事还没完，不久，美国人也碰上了阿帕奇人。
在冲突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没有像西班牙人一样选择继续用武力征服，而是向阿帕奇人的精神领袖们示好，主动送去了一些牛，让他们自行选择分发给自己的族民。
结果，阿帕奇人为了这些牛，内部产生了争斗，原来的部族结构逐渐崩塌，变得中心化了，最后被美国人招安，存续至今。
西班牙人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估计是：“还有这种操作?”
通过这个事儿，不难总结出两点：
1. 去中心化相对于中心化，有更强的反脆弱特征，要击败一个去中心化的组织，无脑去攻击单独的一个或几个节点是没有用的。杀不死，却只会让其更强大。
2. 人性的弱点给这种去中心化留下了漏洞，涉及到自上而下进行内部利益分配的时候，贪婪的本性容易成为去中心化组织进一步发展的桎梏。
这么看来，中本聪的悄然隐退其实是比特币成功之路上的关键一步，虽然比特币后面也有分叉，但其本身仍然平稳发展，在这波熊市中形成了价值的底层支撑，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下一个中本聪会是谁呢，真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