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公映不了，宁浩的处女作竟然那么疯

提起宁浩，很多人都是从《疯狂的石头》之后开始认识他的。
这些年来，他的黑色幽默，他的“疯狂”系列，还有他和黄渤、徐峥的铁三角，已然成为宁浩身上的独特标签。
也让他成为了中国目前最具影响力的商业电影导演之一。

他的作品多数都保留着浓浓的荒诞主义。
但这种荒诞不是后来才形成的，而是在他的处女作中就已经初见端倪——
《香火》

这部电影拍摄于2003年，那个时候的宁浩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
没有预算，找不到投资，因此《香火》的画面非常简单，画质糊的就像是用家庭DV拍出来的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部看似很粗糙的片子，却在国外各类电影节上收获颇丰。
依然是宁浩自编自导，电影用一个和尚给寺庙修像的经历，拉开了这个社会现实却又荒诞的一面。

我们常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故事的主角就是和尚，他的庙在一个小寨子里，由于年久失修，早就变成了危房。
但即使这样，大家谁也没有想拆掉那座破庙，因为这个寨子的人都是靠杀羊营生。

佛说，不能杀生。
因此这个小破庙就成了寨子里的人洗涤心灵的场所。
然而有一天，和尚发现庙里唯一的神像倒了。

一个庙要是没了神像，那这个庙就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和尚决定找人给庙里塑像。
结果一打听，塑像师傅张嘴就是3000 ，这还是友情价，如果是大尺寸，另外加价。

可是年关将近，别说是3000块钱，就连300块钱和尚都拿不出。
于是他找到了乡里的宗教科，毕竟庙也不是他私人的，公家总该会管一点吧，可是领导对着和尚了一堆，
理解下来就三个字，帮不上。

修庙得要钱啊，现在政府也没有余粮啊，要不等年后再议？
可是和尚急了，就要过年了，如果不能在正月十五之前修好，那庙里就要损失一大笔香火钱。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电影里所有的角色都是操着一口浓浓的方言（山西），如果不是借助字幕，根本听不懂。
但你能感受到这种语言生态环境下和尚的语气。
他时常处于喃喃自语的状态，不敢抬头直视对方，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

领导废了半天口舌也没见和尚走，就把皮球踢到了别处：
你去找文物局，他们应该会管的。

跟乡政府领导打太极的态度不同，文物局得知了和尚的来意，斩钉截铁回复：塑像这不归我们管。
不过他提出可以换。
家里有老窗户吗？尤其是又精致年代又久的那种，少说一两千，最多能换五千块。

和尚二话没说，回去就把家里的窗户给拆了下来，据说这个窗户是爷爷的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有了。
领导看了看，也觉得像那么回事，就让秘书给和尚开单子。
2000块钱，年后来取。

年后？那怎么成！
一想到正月十五的香火钱要没了，和尚咬咬牙还是放弃了，他决定靠自己去赚那3000块钱。
看《西游记》，唐僧身上没有银两，每到一个地方就让几个徒弟去化缘。
和尚也背着包，拿着小铁碗，挨家挨户敲门。
有个男人凑了上来，表示愿意为塑像献出一点功德，结果刚掏到整十整百的钞票时，突然停下来问了一句，
我给了钱能上功德碑吗？

看和尚委婉拒绝，男人立马变了脸，要走但还是回头塞进去了一张票子——5毛！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这个男人这么抠门，也有老太太很客气给了20，但条件是让和尚保佑他家能添个大胖孙子。

这就是宁浩的高明之处，用一个和尚的求人之路，来折射这个社会自上而下的态度。
领导的态度很明显，不是给不起，而是不想给。
一个很玩味的情节是，当和尚从乡政府离开的时候，一个老太进去了，说的也是修缮的事情，但领导马上就给安排上了。
人家是大教堂，教徒多，你那个小破庙才几个人？

化缘就更讽刺了，所有给钱的人，几乎都有目的。
更奇葩的是，和尚拉人化缘时被巡逻的警察误以为是强行乞讨给带回了派出所。

可怜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竟然跟一群卖淫的妇女一起被关在了小黑屋。
更更奇葩的是，几个妓女一听，决定要出钱赞助和尚塑像，被和尚连连拒绝。

年关越来越近，钱的事情也越来越急，和尚在路边靠着那辆自行车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他迷茫了。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人真心诚意地帮他。
直到，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年轻走了过来，小年轻交了女朋友，但女方家人觉得他的面相跟女儿八字不合，极力反对他们来往。
不过女方家人信佛，如果和尚能给他们的姻缘美言几句，100块钱就作为拉红线的报酬。

三句话换来了100块钱，和尚仿佛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为了能让神像尽快立起来，他破了戒，成了一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骗子。
直到盛名在外，传到了一个妻子已经瘫痪多年的老农家里。

老农开着一辆破三轮，看到和尚鼻青脸肿扛着自行车走在大路，就好心顺手捎带了他一把。
— 你脸怎么了？
— 摔沟里了。
实际上是和尚因为算命赚钱太多，让地头蛇给打了，钱也被抢走了。
当老农问起和尚能不能施法让家里的病人好起来时，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了。

这次，他彻底丢掉了底线，不顾老农家里的条件，拿着一个地摊上买来的小佛像，转手卖给老农3000块钱。
“这个是五台山上开过光的。”

兜兜转转，他终于拿着“骗”来的3000块钱交给了塑像师傅。
事情成了，心愿了了，看着乡亲们络绎不绝地过来上香，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看着他在佛像面前虔诚祈祷的样子，你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忏悔，还是在向神灵邀功。

但宁浩并没有给这个故事划上一个休止符。
佛像修好的那一天，乡里突然来了两个工作人员。
他们告诉和尚，因为修路，这座庙过两天就要拆了，让他早点搬走。

电影名字叫“香火”，整个故事也是围绕这两个字展开的。
起初，和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寺院的香火能够旺盛，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被村民们杀死的生灵们超度，
但发展到之后，他已经完完全全背离了一个佛门子弟的节操，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子。
他是怕失去庙吗？实际上他是为了不失去自己“和尚”的身份以及那送上门来的香火钱。

宁浩特意将主角和题材向宗教靠拢，除了批判和尚，也在讽刺当下人们在信仰上的唯利是图。
像极了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愿。
也许用现在的眼光看，这样的设置太过刻意，每个镜头都在撕裂着这个本就分崩离析的社会，
但对比如今宁浩讨好市场的商业作品来看，
这样的纯素人演员的作品，何尝不是一种单纯的不掺杂任何资本的呐喊和倾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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