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非985、211大学生的北漂简史

刚来公司的某个晚上，老板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今晚留一下，给你两个 brief 你看看。

我说 OK，语气沉着，态度专业。

扭头合上门后，我站在老板门外的走廊上，掏出手机，缓缓输入：

“什么是 brief”

当时，我万万没想到，这个简短的词汇，竟然意味着一段凄美乙方生涯的开始。

去年6月，我和室友花了一个下午在宿舍里投简历，这是一个充满哲学意义的画面，因为宿舍的网速基本等同于拨号上网时代，经常会在发送途中突然失败，此刻就需要人工手动重发，如此来回，循环往复。我问室友想投啥，她说随便吧，就咱这宿舍网速，能投出去就得了。

经过一整个下午的努力，室友终于投出了七八封简历，而几天后，其中的大多数又变成拒信重新回到了她的邮箱。

室友痛苦万分，将一切归结于生活，以及我们不是985211。

每当此人控诉至此，我都要代表学校承受她充满愤怒的一巴掌。

“你实习到底怎么找着的。”

“朋友圈发着发着，突然就找到了。”我很诚实地说。

虽然这听起来很玄幻，但，作为一个每天至少得发10条朋友圈才消停的话痨，我确实是发着发着朋友圈就找着的工作。

领导说，他正是被这些朋友圈透露出来的气质所吸引。

左右滑动但截至目前，我都不知道具体是被哪条朋友圈的什么气质改变了命运。

总之，由于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上午顺利通过 GQ 实验室的视频面试后，中午我就迅速打包行李从天津赶来北京，当天下午就赶上了公司的选题会。

而拎包入座第一天，我就有点想走了。

谁能想到这里是这样！

环顾四周，男女员工各个妆容精致，锦衣日行，手持苹果牌电脑，身上 gucci gucci prada prada，空气里中英文混杂，25层大落地窗外 CBD 风景一览无余。

……他们今天是要开年会吗？

在水深火热中心情复杂地枯坐了一会儿后，终于被过路的同事发现并及时捞了出来，她说，我刚才坐的地方是时装组的工位，GQ 实验室其他的编辑们都坐在前面。

顺着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堆同样穿得歪七扭八的编辑们，我心里顿时有了一丝找到同类的狂喜。

而这种短暂的慰藉，很快就在接下来的会议上烟消云散。

来到公司后和歪七扭八的同事们的第一次选题会

因为在我自我介绍完以后，其他编辑也纷纷进行了自我介绍。

他们分别来自，北大，北大和北大。

……有点想回家了。

说起回家，如果把租来的房间也当成是家的话，回家之路时常曲折的我想弃家而去。

每天，我首先需要步行至大望路地铁站，然后挤上地铁，在充满男性荷尔蒙，也就是汗味儿的空间中，花费两小时换乘两次后来到七里庄地铁站，紧接着再解锁一辆 ofo，进行一次长达20多分钟的骑行。

一开始，我将自己工作时的一切不适都归结于这种在通勤时分就耗尽人所有灵感和体力的方式，久而久之自己也有些信以为真，一段时间后，我居然狂妄地下定决心想要在公司附近租一间新的卧室。

同事为我热情的推荐了自己所在的小区，我也跟着去看了一下，大落地窗，离公司步行10分钟，CBD 中心生活便利，出门就是地铁，一切都挺好的，就是有一点不太行，一间普通卧室的月租为人民币4800元。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点不怪它，问题出在我本人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往后几天上下班路上，心情总是愈发的复杂，同事的大落地窗和俯瞰 CBD 的夜景总是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4800自然是住不起的了，但当务之急是得找个上班路线不再如此迂回曲折的地方落个脚，如今为了准时到公司，每天得提早两个多小时出门，正赶着烈日当空的时刻，到公司后持久的美宝莲眼线都能晒豁了口。

每天这么思来想去，着实心理压力很大，但搬到离公司稍微近点的房子毕竟已经是刚需，一段时间后本人还是暗下决心：等押一付三攒够了就马上签新房子。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省吃俭用，兢兢业业，终于凑够了几个月前公司附近小区押一付三的费用。

之所以是几个月前，是因为等我把钱勉强攒出来的时候，租房价格已经又经过了一轮上调。

对此，老板安慰道，“没关系，这意味着你可以做房价上涨的选题了。”

基于现实进行伤痕文学创作，我当然是可以的。

但有些文学创作，时常给我带来伤痕。

尤其是这些文学创作过程中还活跃着一丝甲方创造力的情况下。

实不相瞒，在我迄今为止不算太长的广告人生涯中，有些迷思始终挥之不去。

比如，甲方到底有多少个老板。

我参与的第一个 case 里，甲方老板的人数永远是个谜，稿子做出的任何修改，都要给上级领导看，稿子一层一层往上递，一波一波意见返回来，老板上面有大老板，大老板上面有总经理，总经理上面还有董事长，董事长还分中国区董事长、亚太区董事长、集团总部董事等等等。头衔就跟理发店里的设计师、资深设计师、总监、店长一样，随便哪个听起来都像能管事儿的，人人都能提一堆意见。

但到了拍板做决定的时候才发现，嗨，您猜怎么着，原来呀，这个总、那个经理，每个都是做不了主的传话员，最大的老板是个外国人，在电话会议里日语、粤语、英语来回切换。由于网络文化语境不同，越翻译大老板越迷惑，连带着这个总那个经理也十分痛苦，此情此景，为大老板所不忍，干脆拍案而起，在推送前一天把整篇稿子给否决了，一劳永逸。

再比如，甲方嘴里说的大单子到底有多大，下次投到底是啥时候投啊。

相比于刚才那种一票否决型的甲方，这种甲方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到底怎么回事儿？一票否决代表着重新做，重新做代表着还有希望，但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那种没签合同就来索要方案的客户？

先以“试稿”或者“你们这次写得我都不满意”为由的甲方，一分钱不花就拿走了三四个方案，然后扭头轻轻地走了，正如他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句，“下次一定给你们一个大单子。”

然后就没有下次了。

除了以后见到该品牌产品时狠狠瞪它一眼，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投身乙方事业后的几个月，我终于意识到，人总有力所不能及。

很多事情，纵使已经耗尽力气了，也未必会有个理想的结局。

但身为普通人，好像也只能得上个诸如此类的结局。

我的前半生，好像也没有很理想。

譬如，虽然努力过，但结局不甚理想的高考。

当年高考失利，遂退而求其次转身报考天津某一本大学，初入学校，同侪间每日必念台词有三，“如果不是当初考差了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屈辱啊！想回去复读！”“我一定要努力，证明我不比名牌大学的人差”。

但日复一日，口号终究只是口号。没有谁轻举妄动，周围大多数人的生活一如既往地沉沦。

我原本是不甘心的，万一天选之人还有名额呢？但如今，大一到大四的的实习经历，已经彻底把我变成了一个在大城市里失魂落魄的年轻人。

2016，大一，在装垫儿台进行暑期实习，和制片面试那天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穿上一身淘宝爆款小西装，以白领姿态走入高级写字楼并进行自拍。当天在办公室苦等4个小时，屁股都快坐成二维的了，制片人终于打来电话，“啊那谁我忘了下午跟你约了，明天再来吧。”

2017，大二，勇闯新媒体，走上知识变现之路，以为能张罗一场文艺复兴，没想到因为简历里的一句“精通 PS”，给公众号设计了俩月的头图。再换一家，改做PPT，强烈抗议后，我成功地转岗……成为了一名版式设计。

2018，大三，某知名新闻媒体，猪厂，传统媒体新媒体两开花，经过一番努力，一年内接连丧失了“新闻理想”，“有趣的灵魂”以及“数把头发”。

当然，也并非所有的遭遇都是如此迂回曲折。

还有千里迢迢召唤我去面试，然后看了一眼简历上半截，然后就以“我们不要双非的学生”而拒绝的。

十分敞亮，干脆，不予以希望。

如今终于进了一个理想的公司，但临近毕业，事情繁多，需要整日奔波在学校和公司之间，我时常上午请假回天津和导师开会，又在下午怀着老板会不会以为我在借口摸鱼的担忧重返公司加班，活泼地展现积极的态度。

到了毕业设计的关口，需要拍摄一部微电影，我们的场景在山里，正当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堂而皇之地逃离北上广，成为大山的子孙时，工作上好消息接连不断：“甲方又毙稿噜！”“客户觉得都不行哟！”“明早之前就要看到噢！”

就这样，在一个寒冷的深夜，我走出并没有网络且信号微弱的农家乐，穿越漆黑一片的丛林，夹着电脑来到空无一人但有信号的山崖上，连上热点，对着对面的大山写了4个多小时的稿。

那个在山头改稿的夜晚，我幻想着天空有一弯明月

如今回想，那可能是我短暂的职业生涯中最为浪漫的场景，山风滚滚，独自在开阔的山崖上对着月亮写作。

可惜风是寒风，刮得人面红耳赤，眼中饱含热泪，伴随着激烈的打字动作，看起来宛如愤青附体。

也可惜写了4个多小时的稿最后还是被甲方的大老板一票否了。

就这样，等拍完毕设，回到北京的时候，我已经被能在室内加班的喜悦冲昏了头。

那段时间热衷于深夜加班而错过末班地铁的我，时常会在散会后在公司枯坐，哪怕此时正职同事已经纷纷打车离开，我也仍旧稳如磐石。

我在等下一班夜班公交发车，然后掐点赶到月台。

我会特地拍下夜班车表，以免深夜错过一趟要再等半小时

不是没有累到大脑宕机导致一时冲动精神失常而打车的时候。

但下车后看到支付宝的扣费通知，心里就立马充满了悔恨，并决定在未来一周放弃和同事的奶茶拼单。

毕竟从公司打一次车回家，得扣一百多块钱。

那是可以有很多用途的一百多块钱。

这意味着未来两天我可以勇敢地把外卖的档次提高10块，毕竟在寸土寸金的 CBD，连外卖的费用都让人心颤，在依靠着某某粥铺的特惠套餐或者黑椒鸡排盒饭度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我已经到了闻鸡作呕的地步。

我可以勇敢地下单心仪已久的特惠寿司套餐，买关东煮时多点两个鱼丸，或者可以更加纸醉金迷一点，比如连喝一周奶茶等等。

如果不支出那笔打车费，能做的还有很多。

但现在都不能了。

这整件事情中，让我倍感难过的地方在于，我竟然会为了这件事而感到难过。

但这似乎还不是什么令人感到羞愧的。

真正令人感到羞愧的，是自己时不时蹿出来自尊心和比较欲。

是在发现身边同事的最低平均线也是普通211的水平，心底里总会冒出来的复杂心情。

比如开会的时候，他们聊到曾经大学南门某一家很好吃的餐厅，气氛立马热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原来也经常去那家吃！”，再比如聊到曾经的校友上了微博热搜，“就我们学校 12 级本科那个学神”“嗨，他怎么去送外卖啦！”，彼此交换的眼神就像一种暗号。

偶尔还是会有种局外人的观感。

也比如我随口提及自己是学校是双非时，对方立刻横插一句的安慰，

“啊？我觉得完全没看出来啊。”
“其实没关系啦，是不是985211不重要。”
“大家现在不也都是同行，不要在意这个啦。”

当我意识到自己竟然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在意，内心是有些复杂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让人有些羞赧，为这种不够坦率的念头感到龃龉，甚至怀疑自己的自尊水平是否高得超出了自己的能力。

我试图用工作成绩挽回一点尊严。

那段时间我研究了很多的公众号的爆文，开始有意识的收集梗，关注热点，了解广告行业，看优秀行业案例，甚至还报了数门线上课（没啥用），说实话我自己倒没觉得进步多少，但在也就是在这一步步的学习中，如今我也终于能在 Case 上独当一面（？老板批注）！似乎看起来也和其他同事没有什么不同（？同事批注）！

每次报名线上课都会走向殊途同归的命运

在这样一个全靠本事的行业中，学历那张纸似乎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它从来不会消失，只会在人与人之间隐隐存在，只是到了后来，感到芥蒂的那方不再是面试官，成了自己。

在连轴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好了。

不再有那么多新鲜的灵感，时常感到疲倦，大脑停滞，想要逃避，工作进度止步不前。

困扰之余也有些难过，毕竟经常需要和同事一起合伙写稿子的，在大脑不转的情况下，似乎也帮不上同事太大忙，对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妥帖传达自己的歉意。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老板兴致冲冲地（他咋永远都是这么兴致冲冲）提出有个选题，问我想不想做一做。

我硬着头皮表示最近有点累了，有什么选题以外的东西可以做做吗？

老板想了一会儿说，不然你去写写过两天的年度人物颁奖盛典的活动微博吧。

我说行。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对年轻人而言，生活中最值得庆幸的地方就在于，总是存在很多转机。你也不知道它具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也许很多老朋友还有印象。

2018年的那次年度人物颁奖盛典，我们的微博文案冷不丁的上了7次热搜。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在床上昏睡，以至于醒来看到后一度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昨晚发微博的电脑还没合上，我走到办公桌前打开微信，我的微信消息从来没有这么多过，一夜之间列表里堆满了祝贺和好友申请。

在震惊中回到北京，第二天再一觉醒来。

看见话题阅读量已经在一次次的热搜上攀爬上了7亿+。

事到当下我也有些发愣，不知道这种突如其来的胜利到底从何而来。

想了很久，也没有总结出啥具体原因，但通过以上两件事，还是不难得出：

年轻人想要成功，还是得多睡觉。

所以你那天发现我在公司睡觉，是有原因的，老板。

如今回首，日子就这么在一觉又一觉中过去，奇迹还没来得及再度发生，但也不排除是正在加载中。

去年的时候我在《沙雕编辑：人生中第一次上热搜》里写，“一切盛大的狂欢终究会过去，离开流量的裹挟，我依旧会在这里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这句话在当下主要是传达一种谦虚，但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我职场的辉煌时刻也基本定格在写完那篇文章之后了。（开个玩笑，呸呸呸～）

写下那篇文章的时候，我刚刚升入大四，而如今离我大学毕业，已经只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意味着很多，比如，我已经到了不得不向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靠拢的时候。

毕竟你也不知道领导竟然能对你做出这种事。

老板方面可能发现了我确实缺少对于金山银山的洞察，需要紧急填补知识盲区。我开始冷不丁地接到一些酒会、晚宴，抑或其他活动的体验工作，不得不连夜挑灯学习西餐礼仪以及晚宴流程。

随后的几个月里，老板给我安排的任务有：在宝格丽的十八万一天的总统套房里和几十位名流一起品画聊天，去荣宅欣赏 Prada 的新系列，同屈楚萧、魏大勋一起跟着维密天使教练学抡大绳，和假笑男孩 Gavin 度过72小时，近距离接触和采访包括蔡徐坤、小 S、赵薇、杨子姗、杨颖、彭昱畅在内的众多明星，打个飞的去 Port Ellen 酒厂喝最老单桶，去 Loewe 的 Party 上和黄子韬蹦迪，和濮存昕臧鸿飞一起读诗，同时还包括但不限于国内外的各种数不清五星级酒店和世界各地的米其林餐厅这种简单朴实的出差福利。

左右滑动查看一些活动现场的照片

罗列起来十分光鲜，但当下总是有些狼狈，譬如第一次采访明星时，我坐在离明星十公分不到的地方，成功出现了一次漫长的大脑宕机。再譬如第一次去参加晚宴，看见桌上的成千上万把刀叉后故作镇定地在桌下紧急百度用餐礼仪，再再譬如酒会上被迫说出自己的品酒心得之际…...我复读了一下前几位朋友的话。

虽然以上内容我故意说得十分为难，但大家应该也不难看出，这种为难还蛮好的。

在短期内迅速接触到如此庞杂的上流社会信息，对我这样一个来自小城市工薪阶层，双非学校在读，没有任何时尚知识背景的20岁女大学生来说，时常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依稀回忆起第一次单独出差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五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我看着脚下 CBD 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心中冉冉升起一行大字：

公司，好想给你干到死。

每当此时，我都会努力忘记体验结束后还需写稿的事实，以及老板每次饱含深意的，“洞察来自于观察，希望你在观察完后能有新的洞察噢”的期待眼神。

可毕竟咱们都知道，有些洞察只需要一声来自地铁上的叹息，而另一些洞察，需要常年过山过水，过金山银山。

曾经老板在会议上让大家创作一些中产故事时，身边的同事立刻从自己的生活中就地取材，有如神助。而我在同事已经快交稿的同时，还在桌下百度同事故事里某个名词的含义。

当晚，同事开着她的豪车把我送回去的时候，我的内心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不是同事的豪车自带让人想坐进来哭的感染力，我们聊着聊着方向就不受控了，我开始感慨自己时常会感觉自己不太行，迟豫怯场。

同事淡定地表示谁当年还不是这样的呢？几年前的时候她刚来实习，在一次采访失败后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嚎啕大哭，连着好几天都抖擞不起精神，每天窝在自己东四环的两室一厅里不想出门上班。

我立刻噤声，对提及伤心往事的同事安慰道，这有啥！也不是你的问题！别难过！对了，你房子的租金是多少钱？问完之后我又后悔了，人家说不定是买的房呢。

还好同事并没有理会我，只是专注、帅气、娴熟地驾车在深夜十二点还堵得狗屁不通的大望桥下穿行。但我的心情却奇妙地恢复了平静。原来年轻人的第一次入世，工作中所遭遇的困境大抵如此，而且安慰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果然就是表现得比对方更加悲惨。

到了小区门口，我和同事说了声谢谢，看着如今优秀的她，心里不由地多了一丝崇拜，打开车门，不由的感慨了一下，“你啥时候开上这车的呀。”

她说也就前几周吧，VOLVO 的 XC40，你会开车吗？可以借你开开，这有个 Car Sharing 的功能，我手机授权给你，不用车钥匙，云端激活就行。

话音刚落我就一屁股坐回了车上并进行自拍，原来是型动城市的 VOLVO XC40，怪不得一路上都感觉自己那么有型。

见此，同事微微一笑，“啪”的一下按下了自己车上的音响，霎那间 3D 立体环绕声从四周传来，“HARMAN KARDON尊贵级音响系统，13个专业扬声器，还有超大储物空间，就驾驶座下面的那收纳暗格，这手套箱挂钩，还有能放得下我15寸电脑的车门储物槽，姐姐这车买的还可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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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咱这 Pilot Assist 领航辅助系统。”同事一只手点击屏幕，一只手在胸前激烈比划，“看见这摄像头没，加上雷达传感器，就能自动行驶和平顺转向，没必要再跟着前车做个弟弟，哪怕把车开到130公里/小时，依旧能在车道中央飞得很平稳。”

话音刚落，同事又“噌”一下跳下车，深情抚摸前车盖，“还有这‘雷神之锤’ LED 前大灯配合着‘维京之斧’后尾灯，内凹的整体式立体格栅，外镶高亮镀铬装饰，辅以蚌壳式发动机舱盖设计，北欧设计，就是俩字儿，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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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车灯照射中洋洋得意的同事，我心中最后一丝崇敬缓缓蒸发，我说你快上来吧，你这样激烈的表达快让我喘不上来气儿了。

同事面色一沉，喊道怎么会喘不上来气儿！沃尔沃汽车独有的“CleanZone TM 清洁驾驶舱”，可以直接让你在车内就呼吸到纯净的健康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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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刻，我终于知道自己和正职同事差在哪里了。

要做一名合格的 GQ 实验室编辑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显然同事已经做广告做到魔怔了。

我把陷入疯癫的同事一把按在驾驶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竟然做广告做到同事身上来了，我说你别说了，VOLVO XC40 的广告我也做过，这些我也能背，我也觉得这款车挺好的，别说了。

同事目光放空，对着前方喃喃自语，“说起挺好的……咱们 GQ 实验室和 VOLVO 在上海还办了个‘挺好的’线下展，展览从今天下午一直免费开放到26号，马上还会在武汉、北京、杭州、广州进行巡展，里面有很多解压装置以及帮人放松的好玩的环节。咱们 GQ 实验室啊，可是做广告，做活动，两开花啊，两开花.....”

我又大喊了几句 STOP，但同事依旧没有听进去，只是自顾自地摆弄着车内的装置，嘴里叨叨着什么，“8速自动变速箱”“Volvo On Call 随车管家”“远程共享用车”之类的，云云。

此时我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

有谁能把这篇文章转给我毕设导师看看的编辑：小猪子
不全是双非但也有很多辛酸泪的撰文：小猪子、Mollie、范神经、Tsing
一起抱头痛哭的特别鸣谢：兔子、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