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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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wo2   2022-7-5 00:59   10780   5
32下岗,辗转数家小公司,35进不去大厂。中年男人上有老、下有小,消费平台认为男人不如狗。中年男人,还有尊严吗?还有尊严吗?!还!有!尊!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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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5vq  1级新秀 | 2022-7-5 01:00:07 发帖IP地址来自 北京
替我老公答一下,84年生,情绪内敛,我想他心里苦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中年男人的苦大概就是少年贫困青年埋头苦干中年依然不曾放弃希望,最后被现实一拳重击,茫然四顾,发现漂泊半生兜兜转转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少年。
普通人没有任何抗风险的能力,任何一点风浪都有可能打倒你,我从来没有对这句话有这么深刻的感受。
今年五月底,我老公接到老家的电话说公公煤气泄露爆炸入院。
从那一刻起到现在,每天都是煎熬。
当天晚上我公公被送进武汉第三人民医院ICU,我老公赶第二天最早的高铁回去。
因为疫情政策,在医院守护十来天,硬是没见到人。
不能视频,也没有照片,只知道是全身百分之九十烧伤。问病情都是小心翼翼怕说多了医生也烦。
家属的存在作用似乎只是交钱。那是最煎熬的时间,无尽的等待,未知恐惧茫然。
等公公缓过来最危险的前两天,又被流水的单据打懵了,光第一次手术费用就要十万,还有ICU的每天1到2万的费用。
我老公赶紧拿着我公公的社保卡去办住院,却被当地的社保局告知意外医疗这块已经跟商业险合作,只能出院以后报,并且最高报销额度是三万。
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地方医保政策。打电话给地方医保局,上一级医保局多方求证,又都是一样的说法。。
网上查社保法,没有第三方责任人的意外医疗明确在社保报销范围内,为什么不能直接报销,还设置了三万的上线?
当时特别气愤,写了平生第一个问题,发在知乎上。
里面写了我公公的家庭住址,一个小时都不到,我就收到了我老公的电话,他说村里领导打电话要求他马上撤掉我的那篇提问,说是给当地形象带来坏的影响。
我一个粉丝都没有知乎小透明,第一次见识什么叫zf办事效率。
我写了那篇提问,原本以为会没有人关注被石沉大海。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面世一个小时后被删掉。
大概是我们没有愤怒的权利。连遇到这样救命的时刻连质问为什么都不能。
难道城乡医保设立之初不是为了普通老百姓看的起病,有意外也能及时就医。
既然在报销范围内为什么会设置三万报销额度?
地方医保根据什么做出这样的政策?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有人能理解像我们这样遭遇不幸家庭的绝望吗?
更不用提疫情当下经济困难,无疑雪上加霜。
写到这里似乎写偏了,也下不去了。
因为这不仅仅是我老公一个人的悲哀。
原本打算匿名的,风雨飘摇的时刻不想麻烦找上门。
想了又想,还是希望被看到。有希望也总是好的。
此为更新。
先声明于下:写上述答案的时候带着情绪,或许言语冒犯或用词不准确请知会我,我会更正。
不要人身攻击。戾气太重的评论会直接删掉,没精力回复辩解。
没有打算在知乎上筹款,也不打算水滴筹,那部分戾气重的你跟我并没有利益关系,大不必如此跳脚。
合理的质疑都可以讨论。
回复下评论区很多质疑,意外伤害到底在不在社保的报销范畴。先贴下我在百度找到的答案。


评论区也有人评论说意外伤害得到了报销。这就是我说的地方政策的不同。
当然也有可能我在百度找到的内容不对。欢迎指出我的不对。
也没有想要绑架地方医保政策,让他们为我大开方便之门。我是蚍蜉没想撼动大树。
但不代表我认同这个政策,你们以为忽视一部分人的利益让他们在地狱里呆着,你们的利益就有保障了?
你去烧伤科看看,希望你有一天梦醒了良心不会痛。
但我会接受这样的政策,忍让退却,默言不语。
这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遇到意外事故的经历分享。
我觉得文字有力量,让人了解世间百态感受人性参差,所以有了这篇答案。在这里也遇到了温暖的答案,再次感谢!
7月1日更新
醒的早睡不着,更新下
这篇回答起初是说我老公不容易,心疼他。结果因为我的情绪输出,引发了各种质疑,这个很抱歉。
之前在评论里就说过,再次强调,城乡医保很棒,感谢有它,解决了很多人的燃眉之急,我们评论里就有。
但是瑕不掩瑜,我们现在面临的地方医保政策我就不能接受。我说的是我们当地的地方医保政策,一刀切的最高报销额度。
三万的最高额度,是为了给人希望还是增加绝望?
没有第三方责任人的意外事故是否纳入医保,很多人质疑,贴下我们当地的医保政策:


评论区有几个网友,暗戳戳地暗示,你公公一年才交几百块钱,凭什么给他报销百分之五十。
按你的说法,中国近九亿的农民都是这么交的,他们都不配呗?只有高贵的缴纳城镇职工医保的您才配。
还想写点哈,似乎也没啥好写的了。
突然觉得他们态度如此咄咄逼人,像极了当年发达国家质疑我们国家享有同等的碳排放权问题?
虽然国家层面和小民生存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底层逻辑是一样的。
你觉得我不配 ,我的存在阻碍了你的利益。

今天是公公入院的31天,24号已从ICU转入普通病房,还是全身包扎,需要每天换药,能进少量流食,主要靠白蛋白。
自费金额已近70万,经济压力巨大。亲戚朋友同事已经捐过一轮了,在这里感谢他们,虽然他们看不到。
有空我就泡在网上查资料,找各种慈善援助。
省市及地方的红十字协会分别都打过电话,他们回复没有针对老年人的慈善项目。
省市及地方的慈善总会也分别打过电话,其中非常感谢市慈善总会大病办的负责人,非常热心,说有一个项目能帮到我,只是金额微薄大概只有几千块钱,很温暖。
还有各种慈善基金会,因为没有帮助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为什么不水滴筹啊轻松筹之类的,一是亲戚朋友同事身边亲近的人已经都慷慨解囊了,光靠社会上陌生人的力量,以水滴筹他们现在的公信度,再加上我公公是老年人,很难募集到资金。
慈善基金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如果是小孩子就简单了,老年人很难。虽然很难受,但这是实情。
为什么要撤掉帖子,一个村领导有什么威慑力?是没有威慑力,但这里有人情在。我公公住院后他们也为我们奔走,他们的人物有多面,是立体的。
好了,以上。
新的一天,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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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师弟  1级新秀 | 2022-7-5 01:01:02 发帖IP地址来自 北京
作为一个中年男人,我最大的悲哀,也是最后悔的事,就是管不住自己。
直到那个实习生抚摸着肚子,对我说:「我怀孕了,你家里完全不知道吗?」
我的人生,彻底失控了。

第一次见到她,是一个普通的日子。
四月,天气晴朗,公司顶楼的会议室开着一扇窗,女秘书送进两杯咖啡,给我和另一位面试官。
我们喝着咖啡,猝不及防地,她走进来了,牛仔裤,米白色的 T 恤,背着一只黄色的双肩包,一瓶奶茶放在包侧面的口袋里。
她戴着眼镜,头发扎起来,白色的运动鞋很干净。我对穿白色的女孩有一种特别的好感,当然,也可能因为那是她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她是第十一名面试者,手里拿着填好的表格,脸上带着浅淡而拘谨的微笑,那是一种无意识的胆怯与讨好,也可能是出于一种脆弱的骄傲。
刚毕业的名校学生,往往有种莫名的自大,需要打击,也需要培养。
她前额的头发垂落下来,让人想起初春返青的柳条。我的同事接过她递来的表格,扫了一眼,就开始例行提问。
「你在出版社实习过?」
她回答「是」,接着去翻双肩包,似乎想拿作品一类的东西出来,被紧接而来的第二个问题打断了。
「你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了解?」
在她的语气里,有一种假装出来的生涩与诚恳,语速很慢,字斟句酌。然而她的眼神却不闪烁,始终直视着我们,这使得她的表演效果打了折扣,在谦虚的外表下,充溢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美丽的姑娘,经常有这种隐隐的气势,那是常年被人追求而积攒出来的风流。她知道自己很美。
人事部的同事问完了常规的问题,向我点头示意,该轮到我了。
这一次,她拿出作品,递给了我。她画得很好,是那种普通的、庸俗的、没有天分的好。我微笑着看完,断定她不是个有天分的画手,却恰好是职场中需要的那一种。她会努力、会听话,因为天资受限而机会不多,我不确定她是否明白这一点。
近视镜片后面,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摘掉眼镜她会更美。
面试结束了,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中,我喝掉了最后一滴咖啡。
不错,这是个漂亮有趣的姑娘,然而再漂亮也不过如此。在北京,这样的年轻女孩一抓一大把,她们来自天南海北,穿梭在校园、街道、电影院、餐厅、图书馆、地铁站,空有青春,囊中羞涩。
她们是这城市中的花,是所有男人恋慕的对象,她们的形象出现在电视广告、杂志内页和街道上无处不在的 LED 屏幕里。这些可爱又可恨的年轻姑娘,当我走在泥泞的土路上,书包里揣着馒头和咸菜当作午饭,一天来回十几公里去上中学的时候,她们才刚刚出生。
在办公楼的电梯里,我照见自己的形影:啤酒肚还没有长起来,四肢依然紧实有力。
她的头顶只到我的肩膀,深蓝色的丝绒发箍让她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她双手紧握着一只长款女式钱包,这可能要花费她半个月的工资。
我想象着她在柜台前左右迟疑,狠下心付款,而我老婆买起这些东西来眼都不眨。我是做广告的,对这个商品社会中的各种价格和消费人群,有充分的了解。
桃子入职的第三天,我借着欢迎新伙伴的理由,带她去吃午饭。她一个,我一个,真是个妙局。我带她去了一家我常去吃夜宵的日式餐厅。
餐厅里头清凉宁静,只有寥寥几桌客人。我们的话题从公司的情况,渐渐转向各自的过往。她说起她小时候学画的往事,被父母逼着、打着,不得不去画,慢慢地,被迫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爱好,爱好最后成了特长,成了她今天吃饭的家伙。她问我是不是学美术出身的,我说是的。刚毕业那会儿,我在公园里给人画像,赚几个零花钱。
「那可真酷。」她说。她没有往下深究的意思。对我的人生,她一无所知。
我跟她讲起十几年前,我从美术系毕业,生活无着,在中关村的一间电脑店里打工。老板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店里生意清淡,但也能维持下去。只有周末我稍微忙一点,帮人攒个电脑,修理故障,卖个鼠标键盘。在中关村,像我这样的小伙子,有成百上千个。现在中关村的电脑店都关门了,他们去哪儿了?谁知道。
没有生意上门的时候,我就缩在店里的一把塑料椅上画画。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家里穷,高中之前没接触过美术,没那个条件,不像你们,可是我真的爱画。有本小说叫《月亮与六便士》,你看过吗?没有?那你应该去看看,那里面提到的画家,就是我这样的人。我们都是狂热的爱好者。
「其实,我看过您的作品,」她说,试图把话题拉回工作,「博爱内衣的广告,还有那个香水,背景是橙色的星空,我都看过。您设计的真的很好,我觉得,很有灵气,很不,很不一样。」
我笑着听她笨拙地恭维我,想给老板留下好印象。吃完饭,我结了账,带她离开,回到我们的写字楼里。
她的工位上放着一只小小的毛绒熊,是人事部送给新人的礼物。粉色的小熊咧开嘴笑着,仿佛世间的荒谬都含在它微张的黑色小嘴里。我走进茶水间去等一杯咖啡。
办公室楼下的那条街,这几年拆了又建。道路拓宽了,楼房长得更高,风景已经大不相同。有时候,从这里望下去,难免感叹世界变得这么快,年轻人又这么多,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这简直不是时间将人变老,而是新的话语、新的风尚、新的建筑和层出不穷的新名词将人催得老了。
我妻子今年四十岁,苗条清秀,保养得宜,与十几年前谈恋爱时比起来,几乎没有差别,而我清楚地知道她心怀不安。
她越来越多地买衣服、首饰、化妆品,数不清的鞋子和包,变成了广告商最喜欢的那类人,被各种消费观念彻底洗脑的产物。这几年她不停地买买买,唯恐追不上什么,落下了什么,仿佛将自己埋没在一大堆衣服鞋帽里就能留住青春。
或者仅仅是因为无聊,中年女人的烦闷和无聊,藏在她依然美丽的皮相之下,我察觉得到。
每天晚上,她要敷着面膜入睡,我厌烦那种味道,混合着某种水生植物和石油提炼品的味道。月光斜照,半透明的无纺布勾勒出她的脸型,标准的、可爱的、温顺的那一张脸,我曾经无数次地贴上去轻吻。
如今,她合上眼睛,我背过身去。一道由时间掘出来的鸿沟横亘在我们中间。起初并不是这样的,我真心爱过她。
可是现在,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她仍然是我最亲近的女人,我妈去世之后,素莹便取代了母亲的位置,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她温柔和顺,长得也不错,做一手好菜,看肥皂剧的时候将电视音量调到不能再低,以免打扰我在书房里加班,凡此种种,十分乖巧。
除了做饭之外,她最大的爱好是购物,买衣服、鞋子和各种各样七零八碎的女人玩意儿。幸好她不爱给我买东西,怎么说呢,我和她的眼光不太一样,品味这东西真的很难讲。当然,放在十几年的婚姻里,这不过是个小小的瑕疵。
现在,我仍然爱着素莹,像爱母亲,爱姐妹,或者是爱祖国的那种爱。
我们没有孩子,为这曾经折腾了好几年,各种医院、各种手段。她怕痛,取卵的疼痛她受不了,而且,「感觉丧失了尊严」,她说,她不想再去尝试。在家,她加倍地对我好。
我母亲直到去世,也没抱上她盼望的孙子。自那以后,我们不再谈论有关孩子的话题,也不再努力,生活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好多。
没过多久,我又升职了,薪水是我老婆的五倍,如果有了孩子,她随时可以辞职回家当太太。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我们各有各的生活、工作和爱好,彼此理解,很少干涉对方,对于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来说,这状态近乎理想。
我将喝空的纸杯扔进垃圾桶。经过她的工位时,她正在描一张图,头发没有扎,散在背上,一边画一边跟旁边的一个年轻男生说话。看来她已经迅速地适应了新环境,不像面试时那么拘束了。
临近下班时,我从公司内部的即时通信系统上发信息给她,让她到我办公室来。我的办公室在顶层,风景绝佳。
她来了,拎着一只白色的手提包,风衣穿得整整齐齐,带子系在腰间,头发重新束起来,前额光溜溜地毫发不挡。
她走进来,门在身后敞开着。
我们谈了一会儿不相干的事情,一边谈着,我关上了门和窗。
她觉得在这儿上班挺好,同事挺好,老板挺好,待遇嘛,她狡猾地笑了,暂时也挺好,所有这些都不是我这个级别的人应该对她表示关心的问题,她都一一回答了。时间拖延到六点,话题仍然散漫、没有焦点,我表示要送她回家。
她住在一处很旧的居民区里,卖水果的推车堵住大门,车开不进去,我停在街上,她道了谢,应该下车。
事实上她迟疑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而没说,这又证实了我的猜测:她明白了我在想什么,她也在考虑,如何优雅地接受或者得体地拒绝。
这就行了,我不担心失败,历次的经历证明,只要没有表错情,女人,尤其是未经世事的年轻女人,大部分都会屈服。我料事一向有准头。
汽车发动起来,缓缓地融入车流。我从后视镜里瞥见自己的面容,四十二岁,不算太老,依然是一个男人的好年华。
下班时间,行进的速度很慢,有时候我反而感谢堵车,它让我独自待在车里的时间名正言顺地变长了。
我每天回家吃晚饭,这是和谐夫妻之间的一种默契。平时,到了彼此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我们都会出去短途旅行,到郊外的度假村里过一夜。
她会认真地打扮,带上她的真丝吊带睡衣,有时候带一瓶酒,两只特意从家里带去的酒杯。
素莹家境好,很懂得生活情趣,也愿意维护婚姻,对这些我非常感激。尽管她那件真丝睡衣的粉红色太明亮了,显得俗气,我也从来不说。
地下车库里有种特别的阴凉,很舒服。我不想上楼,想在清爽中带着点潮味的空气中多待一会儿,好像在海边,独自一人,谁都不必相见。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当然我得回家,生活就是这样支撑着过下去的。她在厨房里忙碌着,两个菜已经上桌,静静地散发热气,一盘深红的木瓜肉上插着尖利的牙签。
我们吃饭时很少聊天,食不言寝不语,我想老夫子的夫妻关系恐怕不会好。我只顾着沉浸在饭菜的美味中。素莹很会做菜,只要没有特别的应酬,我都会回家吃晚饭。
饭后,她会打开电视,每天看不同的综艺节目,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这时候,我往往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浏览一些无用的新闻网页。
我已经很久不用加班了。近两年公司的业务不太景气,做广告这个行业,怎么说呢,因为跟不上潮流而落伍,不过是一眨眼的事。能干的人走了很多,补上来的几乎都是便宜的应届生,就像桃子,薪水不高,勤劳听话。
自从结婚后,我就在这家公司工作,是因为素莹哥哥的关系。他比素莹大七岁,大学毕业后先当了两年公务员,后来觉得工作沉闷无聊,辞职创业去做广告,一步步地越做越大,到现在,公司已经是业内知名的本土企业。
关于他的创业过程,素莹也语焉不详。我猜背后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事,第一桶金,怎么可能清白?
不管怎样,他对我很不错,当时我只是个新进公司的平面设计师,阴差阳错地认识了老板的妹妹,就此平步青云。
从前年开始,他带着老婆孩子移民美国,常年在那边逍遥,公司的事务,大部分由我和另外一个合伙人来负责。眼下已经到了第三季度,业务状况很不乐观,年初定下的目标不可能完成了。
说实话,我根本不是做管理的料。他喜欢我,因为我画得好,用他的话说,很有才华嘛;而他信任我,完全因为我是亲戚,无论哪一条都证明不了我能管好一家企业。
对我来说,我宁愿早起坐在阳台上画几张素描,也不愿意走进办公室被人叫秦总或者 David。
这与当年那个缩在电脑店里偷偷画画的家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而那个年轻人早已消逝在时间里。有时候,我完全忘了他,有时候,却又急迫地想把他找回来。
我坐在书房里,这里曾经兼做我的画室,如今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书柜里满是经营管理类的书籍,大部分我都没读过,甚至连塑封的外皮都没拆开。还有一小部分,是我曾经心爱的画册,油画、素描、人物、民居,有些是从旧书摊上收来的,有些是花高价从国外的网站上订购的。不管从哪儿来的,如今它们都龟缩一隅,整齐地堆放在开放式书架的最底层,静静地蒙尘。
我离开高大的扶手椅,走过去蹲下,从里面抽出最厚的一本。这是一本抽象画集,打开书,从一页页驳杂的色彩之间跃过,像一只袋鼠轻快地跃过秋天的荒原。
最终,我停下来,眼前是一张没画完的素描——各处都完成了,只有双眼空空。这张脸曾经在我的脑海中凭空浮现,是在一场梦或者哪一次偶遇之后,我心血来潮将它画了出来,到最后,我忽然卡住了,卡在她的眼睛上。
很长时间过去了,也许有七八年那么久,我画不出她的眼睛。这件事渐渐成了一个心结,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不紧迫,不必要,但它始终横亘在那里。这画中的女子所缺的那双眼睛,因其不存在,而成为百般空虚的来处。
我尝试过很多次,无论如何都不对劲,只要一动笔就是错,线条总是指向错误的的终点,无法重现幻境中那种真实。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从来没能越过这道关卡。最终我放弃了,将它夹进这本从来不看的书里,封存起来。
两天后,我和素莹举行了婚礼。
我和素莹的生活,要是硬说不幸,那实在是有点矫情。我们不为钱发愁,对于过去的我来说,这是不敢想的奢望。
经济宽裕是世界上最好的事,它能够带来自由,比如说,我常常和年轻女孩约会——酒店,礼物,甚至一起旅行,而这类花费只占收入的很少一部分,根本不会使妻子发觉。
她有一些公司的股份,是她哥哥在我们结婚前送给她的,算是贺礼,而她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也不管我的收入和开支。
每次结束一场艳遇,我都会买礼物送给妻子,她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很高兴地收下,第二天就拿出来用或者戴在身上。
我和她之间,有一种暗暗的不必言说的默契,日子像清溪一般轻快无痕地流过。有首诗里说「至亲至疏夫妻」,我与素莹之间大概就是这样的状态。
只花了几分钟,我就完成了这幅画,那对新添上的眼睛定定地望向无可名状的深处,带着一点青春的野火,使整个画面带着某种热烈的气息。线条始终柔和,纸背却像要燃烧起来。我手指发烫,将这张纸放回原处,轻轻合上书页。
桃子说:我喜欢这张画。在一家郊外山区的温泉旅馆里,远离闹市,是个清静度假的去处。我约她来这儿,用的是一种相当强势无礼的语气,不容她拒绝。
我以我的职位、年龄、资历和其他一切加强男性威严的东西向她施压,比如那辆宽大铮亮的奔驰轿车、昂贵的手表和日本工匠手工打磨的玳瑁眼镜框。这些奢侈物件所形成的周身气场,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被唬了一大跳,认不出秦总究竟是谁。
她来了,刻意打扮过。自她伸手拉开车门,躬身钻进来的那一刻起,我确定她已经上了钩。香水是从未用过的新型号,一种带着水果味道的甜蜜幽香,是我前几天买给她的礼物。「每个新员工都有」,我对她说,她笑着收下。
桃子坐在副驾驶位上,头发柔顺地披散,垂着眼睛,没戴眼镜,鼻子如同缓缓起伏的春山。我往 CD 机里塞进一张碟片,前奏刚刚响起,马上又将它弹了出来。
这首歌其实应情应景,只是我觉得气氛来得过早而且过于直白。不,这不符合节奏,这种游戏有着固定的节拍和规律,像音乐一样,速度要合宜,不能操之过急。
交通广播的两位主持人有着毫不做作的愉快气息,不停地插科打诨,动不动就笑成一团,衬得我跟她格外寂静。汽车驶离城市,青山渐渐包围过来,她没话找话,说起一件不相干的工作中的事,被我打断了。我问她:「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她说,眼睛望向窗外,带着一点刻意的羞赧。我试着回想自己的二十三岁,得到的只是某种粗浅朦胧的印象,一束日光,一片夜色,一串脚步,逆着人流穿行,心中惶然无措。
「我跟你说过没有?我刚毕业的时候,在一家电脑店里打工。」我说,「没事的时候,去公园给人画肖像,挣不到几个钱,不过日子过得挺快活。」
「没说过。」她说,「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事实是,我的前半生都没什么可说的,谈恋爱,结婚,大舅子平步青云,顺带拉了我一把。前几年赶上行业的好时候,公司的进展很顺利,现在嘛,你也知道,大家勉强度日而已。
她认真听着这些废话,时间在客客气气的暧昧中流过。
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酒店,这是一间新开的温泉酒店,前台姑娘的办公桌上插着一瓶鲜翠的绿萝,她面带职业性的微笑,双手递过房卡。
进入房间之后,我们先喝酒。
她才二十三岁,没什么过去可聊,所以话都是我在说。说来奇怪,明明是新相识,却忍不住地想要叙旧。
我说起了我的家乡,一个偏远无名的小乡村,我家东面的山,南面的河,连绵不尽的稻田与安静的牛。我从那里走出来,高中才开始接触绘画,老师说我很有天资。这些夸奖让我的单亲母亲受宠若惊,一定要让我去专攻绘画,她以为儿子的金光大道就在眼前。而我上了大学才知道,所谓「有天赋」的人多如牛毛,根本不值一提。
我依然画得不错,不比谁差,然而也不比谁更好。没过多久,我就明白将来要在这座城市里谋生只靠画笔究竟有多难。这些茫然和纠结不能说给母亲听,她既听不进,也听不懂,她沉浸在儿子必将有出息的泡沫幻景里,过着眼前紧巴巴的生活,我不忍心戳破。
她的杯子空了,我帮她倒满。这红酒是素莹的哥哥从美国带回来的,来自一位著名电影导演的私人酒庄,素莹告诉哥哥我喜欢这位导演的作品。这兄妹俩,对我真的很好。
我怀着感激的心情与她碰杯,对婚前的恋爱避而不谈。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感叹风景真美。我绕到她身后,将酒杯放在松木制的飘窗上,然后抱住她的身体。
她的吻像一口深井,幽暗深沉。厚厚的棉质床单柔软如云,衣服像蜕皮似的滑下,我和她似乎已经熟识了千百次,如果幻想也能作数的话。她咕哝着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也根本无法听清,耳边有风雷在轰鸣。
桃子是不同的,与每一次、每个人都不同,我几乎动了真心,至少在这一刻,我是有点爱她的。有那么一刻,她的眼神,她的反应,她双臂的拥抱和轻快的呼吸,让我觉得一切并不那么简单。碰巧了,她也许真的爱上了我。
洗过澡后,我们又一起喝酒,两个人用一只玻璃杯。我带来了那张画,她说她很喜欢,以为那画面里是她。我告诉她,那不是,不是任何一个切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理想的幻象,而她只是刚好符合理想的特征而已。听起来像是个哲学问题,她似懂非懂,也不去深究。
此后,我们开始频繁地约会。逢场作戏可以轻易地隐瞒,因为人不动心,就不会露出马脚。可是恋爱不能,尽管我还没老到像一所老房子那样,谈恋爱就像着火似的一触即溃,但是爱情这种事,就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滚汤炖在柴火上,而理智只是一层薄薄的盖子。
我不确定素莹知道些什么,或者她在公司里有没有耳目。那段时间我很少去公司,借口在外面见客户。本来,以我的职位,不必向任何人交代行踪,但是我仍然让秘书知道我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编得有鼻子有眼,以防万一。
表面上看,素莹并没有起疑心,但是她的神情态度好像与从前不同了。
也许是我想多了,恋爱的人往往过于敏感,偷情的尤其心虚。
素莹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的人,她跟她哥哥一样,擅长不动声色地解决问题,而表面上永远水波不兴。
她照常做菜,味道更胜从前,而我跟桃子总是中午约会,在酒店或者她租来的小房子里,所以晚饭时候我照常回家,老婆没有理由怀疑我。
但是,也许是家里的某件陈设挪了位置,或者她衣服穿得更鲜艳了?总之有什么东西在变,她的话更少了,有时候整晚都在回微信,我忍不住问她:你最近很忙吗?
「嗯。」她抬头看我一眼,「可能比你还忙。」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关掉没人看的电视,拿起睡衣走进浴室,结束了这场还没开始的交谈。
无论如何,素莹爱我,从恋爱时开始,就是她在主宰我们的关系。这些年,我们夫妻从未红过脸,谁也不能说这不算恩爱。
至于桃子,我对她的迷恋与日俱增。她不问将来,这是她懂事的地方。
对于这段关系,她比我更热烈,更坦然自在。我们开始约会的第二个月,她就辞了职,在家专心等我。当然,我替她支付一切费用,对于我搬家的提议,她很开心地接受了。我不在的时候,她跟着中介去看房子,买家具,重新布置。
很快,桃子就从那处老旧的小区搬了出来,搬到公司附近一处新公寓,差不多的面积。
公司财务是我提拔上来的人,买房的钱由她帮我从银行倒腾出来。
搬家那天,我们在满屋的纸箱和零七碎八的杂物中间缠-绵,有一种历经劫难,终获新生般的欣喜。
在那儿,我给桃子画了许多肖像。许久不画了,起初,大脑和画布一样空白,毫无头绪,渐渐地,点和线纷至沓来,颜色渐渐淌满。
她像一位从浓雾中淡淡浮现的妖女,或坐或躺,有时候清澈活泼,有时候冷漠迷离,这些画中的人物都是她,又都不是她,她是一切灵感的起点,而终点总在意料之外。
有一次,桃子抱着我,对我说:「我觉得,虽然我是模特,但是你并没有画我。」
「你觉得我在画谁?」
她笑笑,扬起头继续吻我。在这间小屋里,我们逃避世事,即使白天,窗帘也密密地拉好,像个深邃阴凉的洞穴。
我问她,我不在的时候她都做些什么,她说,什么也不做,等你。
我抱着她,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好,素莹的爱是日常的妻子之爱,而桃子的爱,是情人的天火,将日常生活一把烧成了灰。我知道我的身体、动作、表情,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掩藏不住这场恋爱,可素莹偏偏什么都不问。
和谐的状态持续到七月。有一天,桃子告诉我,她怀孕了。
我愣住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说:「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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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vpjj  1级新秀 | 2022-7-5 01:01:24 发帖IP地址来自 首都经贸大学
最大的悲哀,应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人84,二本,三四线城市,月一万。
自身,想躺平,可是,躺不了。
孩子三岁时,老婆查出乳腺癌,全切,化疗,手术,放疗,都是请假陪同。后来,老婆就没上班了,全职带孩子,每月一千多治疗费。
本以为人生也就这样了。
去年,卡上五年的坎(乳腺癌术后五年和十年是高发期),乳腺癌骨转移,盆腔转移,这次转移,双方父母都瞒着。刚做完六次化疗。听说转移后,大多还有两三年的时间,自己也怕,也偷偷的哭过,怕万一有事,怎么和双方父母交代,怎么和孩子交代,自己一个人,怎么又上班又照顾刚上小学的孩子。
上周给出后续的治疗方案,如全部采用,每月七八千,老婆也自知家庭无法承担,选择放弃一种药物,后续合计每月三千多。给我打电话时,我能说什么呢?自己没钱,也没底气给她最好的治疗。
父母,农村人,七十了,身体都不好,没有社保,没有退休金。真的怕,怕万一生个病,自己真的负担不起。
中年人的悲哀,大多,应该,就是一个钱字吧。
有时感觉。人生太苦,早知如此,倒不如不来人间遭一次罪受。
下辈子,如果有的话,当条狗,应该会幸福的吧。
5#
pni8xr  1级新秀 | 2022-7-5 01:01:56 发帖IP地址来自 福建
匿名回答吧
80年生人,妥妥一油腻中年。
我和我太太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高中在同一个班,高三毕业后开始谈,大学不在一个城市。
毕业后一起到广州,从一文不名到买房,结婚,生子,再换房再生女。
大学时,因为我和太太家都比较穷,两个都是靠助学贷款读完的大学。我记得大二时,我太太把她打工赚的钱汇了1000块给我,那时候她一个学期生活费800块。到了大四,因为非典我没有去实习,我太太是因为实习回不了学校。每月600块的实习工资给我300.
毕业后的前十年,我太太赚的比我多。
一直从内心深深感谢我太太,在我落魄时没有嫌弃我,在我困难时没有抛弃我。
我看过很多的家庭不幸,见过太多分分合合。你看这个话题下,各种各样的悲哀,最后基本都归根到家庭不幸福。原因呢?
我家遇到过的事情:
1。我岳母以前重病,在老家治不了。接到广州医治,没有医保,最后花了十几万,这是当时我们全部积蓄,这钱我花的心甘情愿。
2。 后来我小舅子买房,我们赞助了18万,我们当时存款也就20来万。我也没意见。我太太不是伏弟魔,因为岳父是小舅子在照顾。
3。我妹妹公公借钱搞P2P,最后亏得血本无归,我妹妹从我这里拿走了十几万,我家存款第三次被清空。
4。2020年,我太太跟人合伙的公司周转不动了,款项收不回来,律师函都发过来了。我太太还只是是个小股东。我们把房子抵押了,融了一笔钱去度过难关。抵押房子要我签字,我太太说对不起我,我二话没说签了。还好运气不错,最后收回来大部分某房产巨头分公司的款项。不然真睡大街去了. 同行运气不好的,破产倒闭的很多。
5。今年,我太太基金账户巨亏,我的股票腰斩。差不多我们三分之一身家就这样没了。我们两个谈起亏钱都是当个玩笑,当初能互相看得上,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我们都是输得起的人。互相看上了,就愿意全力为对方付出。
我们也做了风险备案,那就是我们非特别必要,不取公积金,也不把公积金当成我们的存款。另外,给两个孩子各存了一个定存账户,每月各存入1000块,孩子压岁钱也存在里面。这两笔钱我们商量过了,无论如何不做他用。
5/17更新:我们也不是为别人而活,自己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只是我太太很善良,见不得别人苦。她每年扶助两个云南的贫困学生,说是替我积德赞助了一个。
我们两大共同爱好就是旅游和吃,云南的学生也是一次旅游时去过一个贫困地区,有感而为。关于吃,两个人厨艺都算不错,我们在外面吃过好吃的菜,基本回家都能模仿个差不多。旅游和美食,对于提升幸福感很重要。
5/18更新:说一下我和我太太的收入:大部分是薪水收入,没有我乎平均水平,但是还过得去,去掉各种花费,还完房贷还有剩余。
           收入是最近几年才变多,之前真是攒三五年,出一次事就清空了。
          我太太是个党员,但是她却信命。但是每次倾囊之后,真的收入会增长,把之前给出去的补回来了。因为她的性格,她的合伙人找她一起创业。
          我们最大的一笔收入,来自于2021年,也就是上面我们抵押了房子救活公司之后的分红。正好够我们还完房贷。但是我们没还,所以就有了上面第五点(这里应有苦涩表情)。另外,我太太参股公司今年已经准备歇业,最大客户暴雷了,业务没法做了。我太太收入会减少,但是我今年收入有所增长。
        刚才我在上班,我太太给我弹了一张图片(图片删掉了,就是两道杠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此处应有偷笑表情)      
        以后我要减少上知乎的时间了。
5/23 更新:昨天我陪太太去了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我太太是高龄产妇,疤痕子宫,而且子宫壁偏薄,可能会比较辛苦。我太太从医院出来就崩溃了,在医院门口大哭。我太太信命,她觉得既然有了,就该生下来。我跟她说,只要你愿意,就生。我的收入就已经够养活全家了,包括肚子里这个。安慰了半天,沿着医院门前的马路走了一个小时,各种吃的喝的吃喝了一路,终于情绪缓解了。
5/25 更新:今天是知道太太怀孕第七天,叶酸,维生素,孕妇装,孕妇奶粉,血糖仪都到了,还有个胎心仪在路上,生活像小船突然转了方向,我还有点蒙,有点像飘在半空脚不着地。我以前从没想过要三胎。现在来了,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就做好准备迎接老三的到来吧。跟我十岁的儿子谈了一次心,儿子很不希望我们再生,我跟他说老三是意外到来的礼物,你看你这么喜欢妹妹,妹妹也这么喜欢你,再多一个喜欢你的人不好吗?最后儿子同意了,并表示希望是个弟弟,这样他的玩具可以留个弟弟。我倒希望是个妹妹。
6/17更新:今天陪太太去产检,抽血就抽了12管,还要漫长的等B超。太太每天都有点有气无力,一个当年差点走专业武术路线的女汉子现在这么脆弱。高龄生孩子真是不容易。一个女人,究竟多爱你才愿意给你生三个孩子!
我中年不悲哀,因为我在年轻时选了一个对的人。
6#
2c1l  1级新秀 | 2022-7-5 01:02:49 发帖IP地址来自 中国
十三岁时,我经常翘课去上网,当时流行CS,传奇,红警,冒险岛,后来流行魔兽世界,在网吧一坐就是一下午。那个时候我最大的烦恼就是家里没有电脑,时常缠着父母去给我买台电脑,但是父母通常以影响学习为由拒绝我,我暗暗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把电脑玩个够。结婚了以后,我花了大价钱配了一套电脑,买了电竞椅,心中想着终于可以玩个够了,可是这台电脑终究还是被用来加班,来做白天工作没做完的EXCEL表和PPT。
十五岁时,高一的我终于有了暗恋对象,每天像个变态一样偷偷的跟着她放学,故意错过一班班公交车只为跟她上同一辆车,上课时候偷偷的瞄着她脑后的马尾辫,幻想着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以后,她也告诉我她喜欢我,那个时候暗暗发誓一定要对她好一辈子,可是哪有什么与子偕老,高中结束后就天涯咫尺了。
十八岁时家里给我买了人生第一部单反,索尼的A350,我通宵翻看研究两三百页的说明书,玩透了那部性价比超高的相机。那个时候的我非常羡慕那些手持高大上单反的老头子们,我暗暗发誓以后赚钱了,一定要买一部好的,再配两个高端镜头。去年618,我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套好的,可是买来后发了个朋友圈也就没有然后了。到今天为止,我也就用了不超过四回,还都是拍孩子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打开不怎么常打开的手机照相机,先被前置摄像头里的自己肥脸吓一跳再去翻转摄像头随意拍一张。我终究是提不起任何兴趣打开单反机器去拍那些自己认为很美的瞬间了。
二十多岁的时候我念大学,当时和很多小伙伴彻夜拼酒,喝到做菜的黄酒都没了,但是仍不解馋,总是觉得酒实在喝不够,天天都想跟朋友们一起狂欢。而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下班后的聚餐,陪客户,陪领导,每一次吐完从马桶边爬起来后都会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再暗暗发誓绝对不喝了。
今年我34岁,一月份刚过完的生日。生日那一天早上,我开车听到music radio在放大张伟唱的《世界上最美好的祈祷》,唱到“愿你的锋芒不灭闪耀”那一刻我差点哭了,可是我憋住了,因为我那天早上要去上班,我不能让客户看到我的狼狈,不是吗?
我感觉我已经老了,这种老,不是生理上的那种老,而是精神上的老。我甚至觉得自己哪怕现在死了,也无憾了,只是放不下正在老去的父母和正在长大的孩子。可是我能死吗?我有着至亲要赡养,有孩子要抚养,有房贷车贷要还,有着沟壑难平的欲望,我不可以死。所以我要假装活的很好,很开心。
可是我讨厌办公室里的政治生态,讨厌企业里所谓的圈子和关系,讨厌工作中同事的阿谀奉承,讨厌领导的尸位素餐,我更讨厌自己浑浑噩噩和毫无目标。
所以中年人真正的悲哀其实就是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死在了青春逝去的那一刻,死于不敢说出的那一声“不”。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愿各位读到这里的中年人,愿你的眼角带着笑,愿你的亲热永年少,愿你的月色不染眉梢,愿你的锋芒不灭闪耀,愿你的寂寥有怀抱,愿你的相信避纷扰,愿你的岁暮不催丰茂,愿你的盛开不畏霜凋。
更愿你们的世界充满阳光。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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