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我

如果你不是我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抱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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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赵柏。”
  “年龄？”
  “22岁。”
  “你今天还是能看得到她吗?”
  “嗯，每天都看得到。”
  “她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他想我了。”
  我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回到病房里。“你说看不到我就可以出去了。”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抬头看到她站在我的面前，“在这呆着多不好啊，想吃的东西都吃不到。”她的声音慢慢的，柔柔的，我喜欢听她说话。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你，他们总说你，我不想让他们说你。”我说。“你真好。”她笑了。“可是我想吃好吃的了，我想吃小蛋糕，还想吃巧克力。”她看起来娇娇的，我想抱抱她，再捏捏她的脸。
  “那我明天跟他们说看不到你，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我笑着问她。她呲着小虎牙点点头，笑的眼睛弯弯的，开心的在屋里跑来跑去。
  第二天，我就告诉医生我看不到她了，可医生不让我走。
  “对不起小秋，我出不去。”我说。她抿着小嘴，双手抱着胸，看向窗户外面。“你别不高兴，我这还有饼干，我都给你吃好不好？”我急忙哄着，生怕她不理我了。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扭过头对我说，“我们跑出去吧！我认得这儿的路，窗户这里的围栏有一根是坏的，我们可以从这儿出去，这里是二楼，下面有一座矮房子，矮房子旁边有一辆废弃的面包车，我们跳到矮房子上，再从矮房子跳到面包车车顶，车顶不高，从那下去，我们就可以跑掉了！”她眯着眼睛笑的坏坏的，好像经常做这样的“坏事”。我刚想答应，却又想到什么，“那监控怎么办？”我问她，房间里有监控，我们跑出去了，医生会在监控室看到吧......“不用怕，一会叫你下楼吃药的时候，我偷偷把监控的显示屏砸掉就好啦！”她仰着小脸，骄傲极了。“那你不要被抓到哦！”我笑着叮嘱她。
  不一会，就有医生叫我下楼吃药，病房的门打开了，我们跟着护工往楼下走去，到了楼下我吃完药就在楼梯口等着她。“你干什么呢？”护工问我。“我在等小秋。”我回答。护工叹了一口气，没在管我。
  人群之中传来骚动，我知道是小秋砸了监控的显示屏，我们被护工赶回房间，锁在屋子里。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外面的动静，像只小耗子一样，“护工走远啦，我们快跑吧！”她压低声音贼兮兮的笑着，我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好。”
  和她说的一样，窗户的围栏有一根是坏的，像是被什么钝器一点点磨开的，我们两个身形都很消瘦，拿掉一根铁栏杆很轻松的就出去了。和事先说好的一样，我们先跳到矮房子上，又跳到面包车顶，从面包车顶爬下来，我们就开始跑，我们跑了好久，从医院附近，跑到人烟稀少的马路街道，又跑到繁华的商业街，她在我旁边笑着，一直笑着，我听的开心，我也跟着她笑。
  到一家蛋糕店门前时，她不跑了，趴在玻璃柜上看里面的泡芙，“赵柏，我想吃这个。”她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听得我的心像被捏紧了一样。我想给她买，她想吃的我都想给她买，可我的手机在医生那里，我没有钱。“好吧，那我不吃啦，我们去看看别的吧！”她只失落了一下，就又笑起来，看的我心疼，我想给她买，她想吃的我都想给她买，我要给她买，我需要钱......“小秋，你在这等一下，一会就有钱买了！”我说完，就冲马路中央跑去，只要我被车撞到，他们就会赔我钱，我就有钱给小秋买吃的了......这样的想法很极端，我自己也意识到了，但我的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我没法控制他，可能是他压抑的太久，也可能是他太爱小秋了。
  很快，我感觉身体的五脏六腑像被震了出来，好疼啊......我看到自己像我跑来，我哭着想摸我的脸，却怎么也摸不到......等等......为什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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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脑子有点模糊，有点混乱，脑海里呈现出医生办公室的样子，我看到了我的主治医生，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儿，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女孩儿好熟悉......
  “姓名？”
  “夏秋”
  “年龄？”
  “20岁。”
  “你今天还看得到他吗？”
  “看得到，我每天都看得到。”
  “他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很想我，等我出去了，要带我吃草莓蛋糕，巧克力和泡芙。”
  “如果你还是不肯配合治疗的话，出去恐怕很难。”
  我看到医生往电脑的病历上面打了很多字：
患者姓名：夏秋
患者患有季节性双相情感障碍，精神分裂，偏执型人格障碍和严重的认知障碍，不肯配合治疗，躁狂发作时会做出严重极端行为，日常生活中时常自言自语，有一个假想异性爱人，叫赵柏，病人情绪不稳定，继续住院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
备注：患者情绪容易激动，不可使用暴露疗法，应循序渐进进行引导
  我看着电脑上的字，有点匪夷所思，赵柏？那不是我的名字吗？
  我看到女孩离开了医生办公室，我急忙跟了上去，她本来跟在护工后面安静的走着，突然却像疯了一样，冲到监控室砸了监控的显示屏，我吓了一跳，她被护工推搡着上了楼，竟然来到了我的病房，护工把她锁在屋子里，她拼命地撞门，哭喊着要出去，很快她安静下来了，她爬到房间的角落里抱住自己，轻轻地用手拍着自己......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她说：“小秋不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等出去了，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可过了一会儿，她的语气又像变了个人，很是骄横，就像我的小秋一样：“你说了好多次带我出去了，我不要理你了，骗子！”“我没有骗你小秋，我会想办法的，你别不理我好不好？”“那我再信你最后一次哦！你快想办法！在这里呆的我都要疯了！”
  我呆呆看着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了，她走到床边，打开书包拿出了好多碎瓷片，她坐到窗户旁，开始磨窗外的铁围栏......
  就这样，我每天观察着她，她每天都在重复的自言自语，重复的发狂，重复的哭，重复的磨着窗外的铁围栏。终于有一天，那个围栏断了。但就是那天，在她准备逃跑的那天，监控修好了。
  她把围栏塞回原处，被护工带着下楼吃药做治疗，护工带她下楼吃药做治疗时会捆住她的手，等回房间在放开，每天都是。我通过听她自言自语的话得知，她是准备今天跑的，但当她路过监控室时，却发现监控修好了，她愣在那里不走了，护工怎么叫都不走，她突然发了疯一般往监控室冲去，哭喊着，嘶吼着，几个护工费力的拉住她，用力将她拖回病房锁在里面，她手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她用两个手拼命的砸门，她歇斯底里的哭着，我依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却知道她的头发被鼻涕和眼泪黏在脸上了，她开始用脑袋砸门，医生从监控看到这一幕立刻来到她的病房，门一打开，她便像疯了一样往外冲，却被护工再次拉回来，医生不得已给她打了镇定剂，她慢慢安静了，医生让护工把她放在床上以后，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出去了，她又被锁在里面。
  她又开始自言自语：
  “赵柏，我出不去了，监控修好了，我跑不了了，他们会把我抓回来的......”
“不怕，我来，你乖乖的，我替你跑。”
  后来，她越来越老实，越来越乖，原来越像我了......护工带她下去不用在捆住她的手，我说过，会带她出去，所以我要听话，要让医生放心，我会带她出去的，会给她买她所有想吃的东西。
  后来......后来的对话我越来越熟悉了。
  “你说看不到我就可以出去了。在这呆着多不好啊，想吃的东西都吃不到。”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你，他们总说你，我不想让他们说你。”
  “你真好。可是我想吃好吃的了，我想吃小蛋糕，还想吃巧克力。”
  “那我明天跟他们说看不到你，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她的脸渐渐清楚了
  我认得她！我做梦都在想她！她是我的小秋！她是......等一下，她好像是我。
  啊，没错，她是我。
  我就是小秋。
  我就是我最爱的小秋！不对，我是赵柏，我是小秋最爱的赵柏啊，我怎么会是小秋呢？我脑子越来越乱，我想不明白了，我抬起头想看看小秋的脸，不，或许是赵柏的脸，我只要抬头看看就好了，就会想清楚了。
  啊，对啊，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想清楚了，什么都想清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楚的呢？我一直都知道那是我，小秋是我，赵柏也是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我一直都清楚。那个一直在自言自语的女孩就是我，我一直都知道是我。
  我一直都知道，我在自言自语
  ......
  我的身体好疼啊，我看到我朝自己跑过来了，我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我舍不得自己，我好心疼，我看看到我哭了，我也知道我哭了，“我们”都哭了。
  “如果你不是我就好了，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爱你了。”
这或许是血泊里的我说的，又或许是关心我受伤的我说的，但更有可能是“我们”一起说的。
  “这次是赵柏出的车祸，是小秋欠赵柏的，等下辈子好了，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当同一个人了，我来当赵柏，你来当小秋。”我哭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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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夏秋。”
  “年龄？”
  “24岁。”
  “你还看得到他吗？”
  “看不到了。”
  “多久没看到过了？”
  “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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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出院了，我最好的朋友来接的我。她在车上似乎和我有说不完的话：“你终于看不到那个赵柏了，你不知道，你先前都要吓死我了，每天在那自言自语。”  我点头应着，“嗯，他死了。” “这才对嘛，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全新的夏秋！今晚给你组织了一个回归派对，一定要来啊！”
  我听着她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从现在开始，我是全新的夏秋，而赵柏......
  他是我曾经的，也是唯一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