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前半部分为理论阐述,后半部分为具体说明,如果觉得理论阐述不易理解,可以直接跳到后面具体说明的部分。 我们知道,大他者和小客体一样都是拉康理论体系中的核心概念,但拉康概念的特点便是其繁复性,即只有从不同的侧面加以理解才能够把握其真正的涵义,而大他者这个父概念又和三个子概念绑定在一起:分别是能指链条(符号秩序)、无意识主体以及欲望-快感-原乐三元组,同时这三个概念组又两两交叉形成了五个相对应的次级概念,其中:
- 【能指链条】与【快感-原乐】交叉,产生了【大他者匮乏的能指】
- 【无意识主体】与【能指链条】交叉产生了【自我理想】I(A),以及【理想自我】i(a)
- 【快感-原乐】与【无意识主体】交叉产生了【客体小a】以及【欲望】
我们需要引入欲望图来阐明这个复杂的联系
欲望图
欲望图由两个环路构成,第一个(底部)环路可以看作意义的环路,而第二个(顶部)环路则可以视为快感的环路。其中,各个符号代表的含义列举如下:
环路
- :分裂的无意识主体
- i(a):理想自我,处于想象界,是主体通过他者建构的一个自我形象
- m:moi,自我,小他者,可以理解为主体迷恋的一个镜像
- A:大他者
- S(A):能指集合
- I(A):自我理想,主体通过符号秩序而建构的一个象征认同点
- Signifiant:能指
- voix:声音
环路
- :驱力公式,其中D为Demand,即主体的需求,也就是主体通过语言而表达的关于自身的需要(need),需要(need)经过语言的中介转变为Demand
- d:desire,欲望,主体在需求中未被满足的部分,也就是需求生产出的剩余
- :幻象公式,这里客体小a便是上述欲望的真正原因
- :大他者匮乏的能指
- Jouisaance:原乐
- Castration:阉割
首先我们来看 环路,也就是所谓意义的环路,意义的环路包含两条子环路:
(1) → → → :主体通过获取大他者的欲望而形成关于自我的想象,并通过能指作为中介将这一想象性认同转变为象征性认同;
(2) → → → ; → → → ,前者是主体虚构出的意指链,也就是主体通过符号创造出自身存在的意义,后者则是能指链,也就是能指经由大他者的指称形成律令式的声音支配主体。因此前者表征的便是意义的产生机制,即意义的效果是如何产生并对主体施加影响的:意义作为一种效果,是符号系统的内在功能,它取决于主体与能指链条缝合的位置以及大他者所处的位置,因此意义具有回溯性生产的特性,主体通过自身与能指集合的缝合点建构起关于自身历史的叙事;同时主体的想象性认同与象征性认同正是这种意义回溯性生产的基础,一句话总结便是:大他者(符号系统)以主体为中介产生了自身的意义,而后者则体现出能指以声音作为其在场的标志,同时这种声音是具有创伤性质的声音,我们可以回忆一下我们的【内听觉系统】,他者的话语以内听觉的声音作为载体,不断地重复自身,并对我们的心理平衡形成一种内在的侵扰。
其次我们来看 的环路,也就是所谓快感的环路,快感的环路同样包含两条子环路:
(1) → → → :这里表明的便是当原乐侵入象征秩序时,象征秩序会发生怎样的扭曲,或者说是当前符号化、属于实在界的物质化躯体陷入能指网络时,会发生什么。在这里我们仅需记住一点,那便是象征秩序是去性化的,也就是符号空间与快感、原乐格格任何一种一致都是不可能的,象征秩序是一个清空了快感的场域,同时象征秩序与主体之间存在着一种根本的相异性,然而无意识主体归根结底是欲望的主体,即需要通过快感来建构起他的现实,建构起他的象征场域。
因此一旦能指链条被快感侵入,它便会自相矛盾、漏洞百出,因为快感是无法被符号化的事物,因此主体在象征秩序中获得快感的唯一方式便是找到象征秩序中匮乏的能指,来逃脱象征秩序对于享乐的禁锢,也就是找到其内在不一致、矛盾的能指来建构起享乐的通道,同时我们也可以说只有主体找到大他者匮乏的能指,主体才能够逃离象征秩序的全部异化,但也因此,主体产生了分裂的效果,主体分裂为被能指表征的主体和具备快感维度的物质实体。前者是被符号异化的主体,而后者是主体异化的残余,拉康伦理学的要点便在于紧紧抓住这一部分残余来与大他者作斗争,即主体不再将自身的匮乏视作天生的缺陷,而视为能指的缺陷,将主体自身的匮乏与大他者内在的匮乏等同起来——并不是我无能,而是你的能指根本没办法充分地表征我,因此这里的拉康是典型黑格尔主义的,体现为主体与绝对者之间利用符号与观念进行的无限博弈。
注:在这里,快感有时会充当原乐的含义,这是因为快感自身是不可能充分实现的,它和原乐都表明了一种不可能性,因此,快感永远都只是剩余快感,也就是说只有当符号系统出现断裂时,快感的维度才会出现,这种享乐之于主体总是一种【额外的】【意想不到的】【突如其来的】享乐。
(2) → → →
在这个环路中我们首先看到了驱力公式: ,我们知道能指摧毁并瓦解了躯体的统一性,清空了躯体的快感维度,但是这种清空从来不能够充分地完成,在象征秩序的边缘,总是存在着快感的残余,拉康称其为【性感带】,而驱力便围绕着这些快感的碎片循环运动着,这里需要注意的一点便是D即Demand,也就是经由符号中介过的要求,也就是在这个快感环路中,存在的并不是生物本能式的自然冲动,而是一种所谓的【能指性感带】,它是主体被能指切割的剩余,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在癔症患者那里,性器官无法发挥正常快感的效用,而那些没有被能指玷污的“不可能存在快感”的器官(诸如脖子、腰部)却被癔症主体体验为“性”与“色情的”。
齐泽克结合晚期拉康的理论将这里的驱力公式解读为症候公式,症候指的是直接渗透着快感的特定的符指化构成,也就是快感与能指之间不可能的接合,拉康在症候一期研讨班中举的便是乔伊斯的例子,乔伊斯通过其意识流的文字,任意拆解组装文字,从而消解了符号系统的固有含义,并从中获取快感。但这样的解读显然超出了中期拉康的视域范围,因为我们要注意在驱力公式的下方便是大他者的欲望d,由于主体被能指链条阉割,他只能从大他者的欲望宝库中去试图寻觅享乐,而主体从中寻觅到的便是【欲望】,但是欲望这个词我们一定不要将其与快感享乐相混淆,因为欲望本身便是一种主体之于大他者的妥协,也就是主体同意将大他者的目标认定为自身的欲望,正是由于欲望本身就处于大他者象征秩序的场域之内,因此欲望与快感、享乐也是格格不入的。换句话说,欲望便是对快感的抵制,欲望是对欲望充分实现的防御,因为欲望只是大他者为缓解无意识主体这一【分裂状态】的一个补偿。
最后我们便来到了拉康最为著名的幻象公式 ,当主体发现大他者提供的欲望无法真正满足主体享乐的需求时,主体便会诉诸快感,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剩余快感,也就是现实世界未被符号化的部分,这种符号化的剩余便是客体小a,但也因此产生了幻象,即主体可以捕捉到那一实在界的碎片,而正是这一幻象继续支撑着主体的欲望。幻象的功能便是通过客体小a的物质性在场填补大他者的内在不一致,隐藏大他者的匮乏:通过幻象,原乐被驯化为看似能被主体获得的小客体a,使主体被符号系统“收买”。
注:这里需要再重复一遍:快感永远都只是剩余快感,是原乐被符号秩序刺穿之后产生的剩余,而什么是原乐,我的定义便是【自因之乐】,没有任何原因的享乐,即我在享乐时不需要任何符号的支撑来反复自我确认:【我在享受】这一状态,但是这一状态恰恰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主体作为一种语言的存在,必须通过符号为中介来加以调节自身的内在欲望,这一【原乐状态】本身就是作为幻象支撑着主体。
最后我们来补充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关键点,也就是两个环路之间相交的部分:
→
这个公式的左边是幻象公式,右边是能指库形成的【意义系统】,这个通路表明了我们所体验到的意义感是如何被一种幻象所支撑的,也就是说从幻象到意义的通路印证了我们并不是仅仅以一种肯定式的逻辑迷恋大他者,同时也依靠着一种否定式的逻辑,在符号系统的内部,存在着一种构成新例外,这种物质性的剩余维持着我们的幻象-框架,而我们正是通过幻象-框架来体验外部世界,并把经历的一切体验为具有一致性和意义的事物。
但是,为了能够更加直观地理解大他者这个概念,我们还需要从以下四个维度来加以阐述。
意识形态大他者
在具体展开我的论述之前,先来看一下齐泽克对于意识形态大他者的解释:
通过大他者观念的矛盾,我们可以以一种恰当的方式,更为详细地确定同大他者之不一致性的关系当中的这一罪疚的逻辑。也就是说,在意识形态的话语里,大他者的代理呈现为两种相互排斥的模式: 首先,“大他者”呈现为一个“幕后操纵”的隐秘代理,在舞台背后控制一切:基督教意识形态中的神圣天意、黑格尔的“理性的狡计”、商品经济中的“市场的看不见的手”、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的“历史的客观逻辑”、纳粹主义的“犹太人阴谋”......等等。简言之,我们想要实现的东西和我们活动的实际结果之间的距离,结果超出主体意图的剩余,再一次化身为另一个代理,一个元主体(上帝,理性,历史,犹太人)。对大他者的这一指涉本身当然是根本地模糊的:它可以充当一种让人平静并变得坚强的安慰(对上帝意志的宗教信心;斯大林主义者的信念,即他是历史必然性的一个工具)或一个可怕的妄想狂代理(例如,纳粹意识形态在经济危机、民族耻辱、道德败坏等等的背后认出犹太人的同一只不可见的黑手)。这两个相反的方面在作为"理应知道的主体"(拉康语)的精神分析家形象中被统一了起来:在精神分析治疗中,分析家的在场充当了一个典当,它确保了“自由联想”的不一致的串联会回溯性地收到意义。但同时,分析家的在场物质化了一种被分析者之享乐的威胁:它威胁要通过消解被分析者的症状来夺走他的享乐——当分析治疗接近其最终的阶段时,它通常在被分析者身上唤起一种偏执的恐惧,即分析家在追逐其内心的宝藏,其秘密享乐的核心……正如人们可以立即察觉到的,安慰的方面和威胁的方面不是对称的:被假定的主体确保了被分析者的意义并威胁到他的享乐。两个方面其实已经在犹太人的反犹主义形象中呈现出来了:他既确保了意义——如果我们接受犹太人阴谋的假设,事情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又剥夺了我们的合理享乐。
但我们不要忽视关键的一点,即意识形态的“大他者”同时也充当了幕后操纵的隐秘代理的反面:纯粹表面的代理,一个表象的代理,但它无论如何是本质性的,应当不惜一切代价地加以保存。本质性表象的这一逻辑在所谓“真实的社会主义”中达到了极致,其中,整个体系以维持一个表象为目的,即人民在他们对党的支持和社会主义的热情建设中团结一致——仪式化的景观接连而至,但没有人“真的相信”并且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相信,但党的官僚主义者无论如何几乎不害怕信念的表象有可能瓦解。他们把这样的瓦解视为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彻底的灾难,即整个社会秩序的崩溃。这里要问的问题很简单:如果没有人“真的相信”,并且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相信,那么这里的代理是什么,信念的景观为之而展现的凝视是什么?正是在这里,我们遇到了“大他者”的最纯粹的功能:在日常现实中,生活是糟糕的、沉闷的,但只要这一切仍不为“大他者"的凝视所见,一切就都还好。正是为了大他者的凝视,幸福、热情的人民必须被一再地展示出来。如果“大他者”在其第一个意思中充当了一个"理应知道的主体”,那么,相反,在这里它充当的是“理应不知道的主体”。一个日常现实必须对它隐藏起来的代理。关于纯粹表象的这一强迫逻辑的最后一个可怕惊人的例子是齐奥塞斯库的下台。他的致命错误——这很可能是他下台的直接原因——在于:蒂米什瓦拉屠杀之后,他决定在布加勒斯特组织一场老套的报告大会,来向“大他者”证明表象仍被维持。但群众不准备玩下去,魔咒被打破了……通常的解释(齐奥塞斯库是一个和现实失去联系的自大狂;他真诚地相信大众对其政权的支持,所以组织了大会)缺乏说服力。仿佛齐奥塞斯库遍布全国的网络还不足以证明他多年来一直在有计划地准备镇压大众对其统治的反抗。齐奥塞斯库肯定不相信来自人民的支持,他相信的是大他者。像布加勒斯特的群众大会这样的时刻,是"魔咒被打破”的时刻,即“大他者”瓦解的时刻,它完美地例证了我们如何能够失去我们从未拥有的东西。东欧需要解释的悖论在于:民众当然从不真的相信党,相信共产主义等等,党的统治从一开始就被经验为一种强加的独裁——但如果党在人民眼中从未拥有合法性,那么又如何解释这样的事实,即上述"魔咒被打破"的时刻仍被经验为一种合法性的丧失?关键在于“大他者”的地位,它是一个“本质性表象”的秩序:虽然民众“从不真的相信它”,但他们无论如何表现得好像他们相信了一样,好像党的统治有完全的合法性一样,他们遵从“外在”的仪式,在必要的时候做出恰当的宣言,等等。换言之,在我们从未拥有的东西的失去中失去的正是统治我们生命的“本质性表象”。——齐泽克《享受你的症状》 齐泽克在这里讲的很清楚了,大他者在意识形态领域起作用的方式是双重的,即意识形态大他者首先呈现为一个【“幕后操纵”的隐秘代理】,他调节着我们对所有陌生事物的认知,使我们在每个突如其来的创伤性事件中都能看到它的影子,比如美国新弗洛伊德主义社会文化学派认定现代人全部的痛苦皆来自于资本体系对于人的压迫与异化,社会主义国家将所有危机皆视作来自于资本主义国家的威胁,等等。同时我们也可以发现福柯的理论体系中总是暗含这样一种迷恋:即对权力生产机制无所不能的迷恋,因此大他者在这里体现为一种根本模糊的指涉点,他通过掩盖结果与原因之间的距离来显示自身:【现代人的痛苦-资本施加于人的异化】【人无能为力的处境-权力对人无所不在的渗透】。所以,大他者在这里的效果是双重的,他既帮助主体抵御原因之空无的焦虑(相信是资本造成我的痛苦总比认为自己莫名其妙地痛苦要好),但同时主体又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威胁:感受到自己在被资本与权力无所不在地渗透。
而意识形态大他者的另一面便是所谓【纯粹表面的代理】:一个必须加以维持的表象,因为这个表象提供了社会共同体内部的基础认知,因此也可以称作【本质性表象】,这个概念类似于荣格所讲的【集体无意识】,对应着拉康体系内的【象征中的想象】,象征秩序中并不仅仅包含僵死的自动机制,在能指链条的间隙包含着主体将象征秩序内化的想象。那么为什么我们需要维持这个“纯粹表面”呢?在这里,我们可以联系列维斯特劳斯所谓【纯粹交换的功能】:比如我们从小到大最为常见的学校领导视察,在领导来的前一天,我们精心将教室打扫干净,桌椅摆放整齐,同时对好口供:如果领导来了,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应该这样回答:......;第二天大家穿上平时都不会穿的校服,接受领导的审阅,结果领导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只是透露出一个微笑。对于这一现象最为常见的概括自然是形式主义,但这一概括忽略了一个要点:难道我们每天的打招呼、问候不也是一种形式主义吗?我们每天不厌其烦地询问别人:【吃过了吗】【你怎么了,还好吗】等语句,并不真的指望对方做出认真的回答,这一系列行为的作用仅仅在于:我们互相承认对方为一主体,因此我们能够在这个场域内部继续我们的信息与利益交换。领导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演给他看,但是领导在意的并不是演戏本身的虚假性,而是你愿不愿意演这场戏本身,你愿意演这场戏意味着你同意牺牲,同意参与进这个普遍交换的场域之中,我们可以经常听到以下抱怨: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虚伪是无意义且不必要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继续戴着各自的面具,充满着虚伪与狡诈,对此的回答便是:这一虚伪是一种【形式】,是我们进入社会普遍交换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当然,对于虚伪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概括与定义:那便是不对他人展现出自身的欲望与敌意,同时又充分地试图实现自身的欲望与敌意,真正让他们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所谓的虚伪,而是虚伪背后隐藏着的他人的欲望之谜。
回到正题上来,相信很多人在这里会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们需要这样一种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一种牺牲的仪式呢?在这里我们要抓住大他者最为关键的【凝视】的功能:不仅主体借由大他者形成稳定的【本质性表象】,大他者也在凝视主体,质问着主体的欲望之谜:即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你真正的欲望又是什么,这道凝视在主体身上产生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压力,因为主体不清楚自己的欲望,同时更不清楚大他者的欲望,或者反过来说:大他者的欲望只是主体自身欲望之空无的透射,因此主体只好用【牺牲】来回答所谓大他者的欲望之谜,即牺牲的逻辑在于牺牲创造出了一个可以由牺牲来满足的大他者形象,通过主体个人的牺牲,大他者能够被生成、产生。同样的逻辑也在强迫症中体现了出来,强迫症患者通过不断重复强迫行为与强迫思维来充当一种防御,一种对于大他者欲望的防御,而这一系列强迫行为在他们内部的自反馈中构成了一种典型的牺牲场景:通过我不情愿地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行为,大他者的形象能够被完整地生成出来,我不愿意放弃的本质性表象也能够毫发无损地加以保持。我们在宗教中也能够发现类似的情景,正如拉康所说,上帝不仅死了,而且,他总已经死了,他只是不知道而已,而人的【原罪】便是通过主动承担罪疚来解除上帝【并不存在】(不一致、无能)的事实,因此原罪的逻辑是:与其让我得知上帝的死亡,不如使我彻底的有罪,主体在这里不愿意牺牲的,自然是【本质性表象】,而其余一切(肉体与束缚与精神的痛苦)皆是可以放弃的。
【本质性表象】在意识形态幻象中也同样发挥着重要的维度:人们之所以相信某种意识形态,并不是因为他们认真审视过每一种可能的社会结构的组织类型,认定某一种组织类型为所谓的【最佳方案】,当下情况的【最优解】,而恰恰是他们在意识形态中获取了一种稳定的【本质性表象】,这种表象掩盖了某种自身的匮乏。因此我们可以说许多人之所以狂热地支持共产主义,并不是他秉持着自由平等的信念,而是因为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为他提供了一种迷人的图景:在那里,他不再被奴役,不会沦落为被支配的可怜现状,同时还有一种作为幻象的意识形态补充:他可以借此无限制地攻击那些【非共产主义国家】,因为后者只不过是【落后的社会制度】,是【理应被取缔的社会制度】。因此在这里,自由主义者与经典马克思主义者都犯了错,因为前者认为【资本主义】能够自发地调配资源与生产,利用市场引导社会步入最佳秩序,而忽视了【晚期资本主义】的固有症结:即资本和其他象征秩序一样都只是盲目生产自身的自动机,而并不是某种可以控制的引领人类走向光明未来的手段工具,而后者则一厢情愿地认定无产阶级产生与壮大的自发性,并忽视了固有的【社会对抗】的维度。
换言之,意识形态幻象填补了大他者内在的不一致性与匮乏,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大他者在意识形态领域发挥效用的两个方面是内在统一的,正是因为大他者指涉的根本模糊性,才能够形成从未被主体真正获得的【本质性表象】,从而掩盖自身的匮乏。
大他者与意义系统
从欲望图中我们可以看出【意涵效应】是由主体内化符号系统而产生的,换言之,正是象征秩序的内在闭合产生了意义,而大他者正是一个这样一种闭合的锚定点与缝合点,他对每个人都施加了一种理性的暴力,大他者将象征场域封闭从而明确了每个主体各自的符号位置。
我们不妨以一个国内应试教育体系下的毕业生为例,来具体阐述欲望图的各个层面。首先,他应聘互联网大厂试图先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此时大他者为他提供的本质性表象便是这里所有年轻人都聚在一起努力工作,拼命挣钱,相互帮助,努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定居下来,此时 便是这个大厂内部的专业职级,他初来乍到,仅仅是一个P3、P4的小职员,他十分清楚自身的定位,他的目标便是升到更高的职级,因此他幻想着自己升到P7、P8时的模样,在这里P7、P8的职级便是他的自我理想,而那样一种“高贵”的形象便是他的理想自我,他每天下班路上都会回想这样一种形象,这样的形象为他提供了继续工作的动力,他对这样的形象产生了一种迷恋,这种迷恋的对象便是他的镜像自我moi,一种投入了自身爱欲的形象。但他从小喜欢画画,小时候每次路过街边的肖像素描馆,他都会驻足良久,因此他一直梦想着未来将成为一个画家,最好是一个不结婚不生子没有世俗束缚的像梵高那样的流浪画家。但他的父母却从来不让他练习绘画,怕影响耽误学习,相反,父母给他报了无数的课外辅导班,让他专心考个好成绩,以便能考上好的初中、高中和大学,成人之后,他渐渐淡忘了当初对绘画的那种痴迷,因为他发现身边的人都放弃了那些儿时的梦想,他开始随波逐流:毕业后进一个大厂,努力打拼,累一累身体没关系,但要先赚够钱,付清首付,但他清楚他并不热爱这个工作,也不喜欢这个专业,他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仅仅是因为它是热门的,赚钱多,而学绘画出来却很难找到工作,他幻想着如果自己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环境里,或许他就不用受这个苦,从小他便能够专心于自己的绘画梦想,这里体现的便是当原乐(回溯性的追忆享乐)侵入象征秩序(资本体系层级系统)时,符号系统便显露出自身的扭曲,大他者匮乏的能指展现出来:尽管他梦想着升到更高的层级,但他也清楚他需要的仅仅是收入、金钱,他心底并不认同这一秩序,也就是这一象征秩序并不能为他提供快感与享乐,所以每次睡前,他都会回忆儿时一动不动看别人绘画的场景,此时主体分裂的效果显示了出来,分裂为一个被能指(职级)表征的主体以及一个被能指切割的剩余(他在睡前寻觅着记忆的碎片),白天他显露为一个努力工作的职员,而深夜他却是一个时常感到恐慌与不知所措的傀儡,这里也体现了阉割的效果,为了进入象征场域,他不得不牺牲一部分内在的生命实体,但是符号秩序永远无法清空主体,主体永远无法被象征场域完全异化,总是存在一部分残留,比如他休憩的间隙会不自觉模仿那些画家在一张想象的画布上作画,在其上肆意挥洒自己的想象力,这种手部不受控制的颤动便是拉康所谓的【能指性感带】,也就是主体快感的残余,主体的驱力便是围绕这一性感带而循环悸动,这里我们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拉康说这个快感环路中存在的并不是生物本能式的自然冲动,只是主体被能指(金钱系统)阉割压抑之后的剩余,随后,这一快感环路生产出欲望,这一欲望便是:如今我也无法实现最初的梦想了,不如好好努力挣钱,找个漂亮媳妇,组建家庭……因此欲望总是一种妥协式的构成,欲望代表着主体之于大他者的妥协,将大他者的欲望(赚够钱,结婚生子)认作自身的欲望,这里便是拉康伦理学的核心:唯一让我们感到罪咎的便是我们在(大他者的)欲望面前让步。
但是大他者的欲望永远无法完全统治主体,欲望的规训产生了一种剩余:他幻想着等他赚够了钱,将孩子抚养长大后便离家出走,追求自己的梦想,像高更那样,在幻想中,原乐化作实在界的碎片,也就是客体小a,永远失落的客体,而正是这种实在界的碎片继续支撑着主体的欲望,告诉主体你这样努力工作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你还可以有机会在未来去追求你的梦想,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幻想的功能便是通过客体小a的貌似在场来填补大他者的内在匮乏,通过幻想,原乐被驯化为看似可得的客体,从而主体被符号系统“收买”,拉康所谓的“穿越幻想”指的便是识破这种幻想只是在填补大他者的无能与匮乏,而陷入幻想,意味着主体对于自身最根本职责的回避,意味着主体不敢直接承担起自身的欲望,通过幻想,我与自身便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但也因此,我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当这位年轻人努力奋斗到四十岁时,他发现他还在原地踏步,他的职级并没有上升多少,因为公司涌入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他显然竞争不过他们,但他已经把自己全部的青春奉献在这里,但如今经济不景气,公司需要裁员,他便是那些“毕业”名单中的一个,他从此丢了工作,家庭关系也因此坠入冰点,此时他才意识到他的妻子仅仅是看重他的收入才和他在一起,他的妻子试图将他们的孩子努力控制在她自己的手中,但想要改变这一切已经太迟了,他感到万般无奈,这十几年的收入仅仅只还清了一半的房贷,他渴望逃离这一切,他幻想着如果当初就选择做一个画家,或许自己不仅能开心,所有这些世俗的琐碎也都不会降临到他头上来,这实际上是绝大多数人的写照,年轻时放弃了一切,耗尽了青春,结果最后只剩下一套还了一半的房子,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孤独绝望无人理解的自己,但是为了生活,他只好继续,他试图考一个公务员,有份稳定的工作,如今他意识到资本体系是不稳定的,必须进入官僚体系才会有一份铁饭碗,此时大他者再次出现,向他呈现为一个意气风发的领导形象……
他难道不曾感受到虚无,感受到孤独吗?他难道不曾思考这一切的荒谬与无意义吗?但现实并不允许他停留于这种怀疑的思绪之中,封闭的符号系统已经将他所有的设想都安排好了,如果你感到痛苦,仅仅是因为你爬得不够高,仅仅是因为你没有挣得足够的钱,符号系统将一个人所感受到的虚无与挫败感归因于自身体系内符号的差异,从而为主体提供了关于自身的一致性:我之所以痛苦,仅仅是因为我的地位还不够高,所以我仅仅需要努力工作,不去想其他那些乱七八糟阻碍我奋斗的事情, 因此我们可以说大他者保证了主体经验的一致性,提供了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尺度。而大他者又作为一个永恒的诱惑,促使着他放弃那些“无用的”怀疑与思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从小就被告诫努力学习工作,不要想其他那些无用的,因为他们本身已经被一种符号系统所收买,他们也试图将我们纳入其中,但现代资本与官僚符号体系与过去宗族符号体系最大的差异在于前者不仅仅是压抑性的,更是生产性的,即他需要我们把这些符号全部内化为想象,把这些想象当作真正的自己来加以生产。对于一个符号系统来说,一个拼命工作没有情感不会反思的人是最佳选项,如果他产生了某种对符号具有威胁的思维情感(焦虑、怀疑、孤独),那么就用符号系统自身的符号暴力来将他定义为【坏的】【虚弱的】【病态的】来惩罚他的内心,通过这种恐吓来抵消他内在的消极情绪,即他一旦体会到某种消极情绪,他便将这种消极情绪理解为某种【无能】的表现,使他不敢产生这种消极情绪,从而使他继续工作下去,直至他内心崩溃,彻底丧失工作能力,此时,符号系统便将其剔除出去(资本体系中的解雇),因为符号系统在意的只不过是你生产(符号)的能力,而你的其他属性只是一种累赘,这就是为什么马克思将资本体系下的无产阶级称作【无实体的主体性】,因为这种主体被抽空了全部肯定性的实体内容,化约为一种抽象的生产符号的工具。
如果我们以一种外在的视角反思这一场景,便会发现绝大多数人只不过是一个个被资本体系与官僚体系所支配的可怜人,一旦离开这一体系,他便无法理解自己,这不仅是时代的悲剧,也是个体的悲剧,即他没有勇气直面自身的存在。他只能通过这一体系来存储自己的欲望、安置自己的灵魂。正如为理性奠基的姿态本身是非理性的,为意义奠基的姿态本身则是无意义的,如果我们站在这一虚幻的根基旁,便会察觉到所谓意义只是一种疾病,是一种符号系统施加于我们所有人之上的暴力。
幻象与内在体验
我们可以通过引证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对幻象发挥作用的方式作出解释:在欲望的构造中,幻象扮演的角色类似于认知过程中的超验图式。在康德那里,超验图式是下列两者的调停者和中介代理:其一是经验的内容(偶然的、人间的、实验的经验客体),其二是超验范畴网络。超验图式就是这样一种机制的名称:通过这种机制,经验客体进入了超验范畴网络,而超验范畴网络决定着我们感知和设想经验客体的方式,比如把经验客体感知和设想为具有某种特征的实体,将其纳入因果链等等。幻象中也存在着类似的机制:既定的经验性、实证性客体是如何成为欲望的客体的?欲望的客体是如何开始包含某个未知数X,包含某个未知的特质,包含某种“在它之内又超乎它”并使它值得我们欲望的东西的?答案是:通过进入幻象的框架,通过进入为主体的欲望赋予一致性的幻象——场景。——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客体》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幻象并不是某种外在的扭曲我们视角的入侵物,而恰恰是我们体验外部世界最为基本的方式,正是这一基本的图式建构起我与他人、我与世界的关系,通过这一图式,我能体验到我的“此在”,我的“在世存有”(海德格尔语),同时我也通过这一图式组织起我与自身的关系:很多人在入睡前都会进行很多设想,如果当初我这样做......,或许结果便会不同......;如果我当初认真对待那段关系,或许最后的结局不会那样悲惨,主体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主体没有将其视作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丢弃出去,因为主体知道大他者在注视着这一切,他在和内在的大他者沟通,他通过这一行为继续将自身维持在大他者欲望的场域之内。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主体正是通过大他者而将他自身的内在体验理解为具有象征效力的。所以,一个人的内在体验实质上只是他与内在大他者之间的沟通交流,这里大他者体现为一个不断提供意义的担保者,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发现这样的情形:当一个人受了某种委屈,或是遭到无缘无故的批评与责备时,都会不由自主地进行一番自言自语,那么这种自言自语究竟在跟谁说呢?“我这样做并没有错,为什么他会这样冤枉我呢?”“他就是那样一种人呗,只会嫉妒嘲讽别人”通常我们能在这类自言自语中发现暗自诋毁与赌气自负的痕迹,因为他人的言语造成了主体与大他者之间的紧张关系,从而产生了某种创伤性的效果,消解了原先主体与大他者之间和谐的想象式关系,因此这类自言自语可以理解为主体的一种内在防御,一种对符号的重新排列,即主体试图通过这一整合来恢复与大他者先前的和谐关系,来使自己重新处于大他者欲望的有力位置。我们在这里便发现了主体【镜像阶段】的残余,因此大他者并不总是【象征的】,他是一种被主体的想象爱欲化的象征形象。
因此,与通常的认知相反,我们与自身的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没有任何隔阂的,相反,我们与自身的关系总是需要以大他者作为中介,因此我们与自身的关系总是处在一种紧张的不安之中。这里所说的以大他者为中介并不是指主体借由象征性认同来建构自身,而是主体通过将他反复确证为大他者欲望的客体来定位自身的存在,即【我是否是一个值得被大他者欲望的对象?】,也就是拉康第三个欲望图上方的【Che Vuoi?】,我们时刻担心的正是我们是否处在大他者的欲望场域之中,这里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大他者】等同于【他者】,因为这里并不涉及具体现实的他者,而是一种想象的自我-他者,我通过一个外在的视角加以凝视我的存在,因此,这种凝视总是包含着一种不安,因为我们一旦意识到我们自身的符号性空无,即我们的社会身份只是某种外在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努力争取的身份符号只是权力系统的内部分配,并不是某种牢固稳定的根基,我们无法依赖这些符号而确立自身的存在,我们因此感到存在的不安,存在的根基被悄然动摇,我不知道我为何处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被偶然的他者所包围,被赋予了这样那样的身份以及无数来自他者的目光与期待,主体在这里所体验到的不知所措与虚无感便是当符号在主体身上所撤回时所造成的【眩晕效应】,在这样一种眩晕中,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海德格尔将【被抛到世界之中】视作【此在】的根本规定:一旦失去符号性的支撑,我们便什么都不是了,我们只是因为象征债务的存在而苟活着,我们在别人的眼中只是我们的符号性位置,而只有在这种符号失去其效力的时刻,我们才能够领悟此在,认清我们的存在性空无。
大他者与主体间性
我们由大他者与自身的关系过渡到主体间性的问题上来,主体间性的问题可以概括为这样一种表达【他者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或者反过来说,在主体间的交流中,【我究竟在和谁讲话?】
让我们以恋爱中最常见的尴尬为例,恋爱中的女方在一次心情低落的时间段内通过聊天软件向男方滔滔不绝地袒露自己的心声与苦恼,而男方则发固定的表情给予回应,接着女方继续自己的滔滔不绝,等情绪缓和之后,女方才发现她错把一个陌生人或机器人当作她的男友。
这不禁使我们联想起一个相反的戏剧性的场景:一个女人和一个长期书信交流却第一次见面的神秘情人在一个高档餐厅约会,饭店的灯光很暗,男人又戴着努力压低的礼帽,女人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也因此,女人自顾自地说起来,她首先讲起对方的文笔是如何的优美,如何地吸引她,并赞美他是如何地具备艺术天分与文学修养,接着女人便开始抱怨起她那不关心自己的老公,他每天下班总是闷在书房里,一言不发,总是不愿意和我交流,随后女人便谈起对面的情人是何等的完美:体贴、善解人意,然而等女人滔滔不绝地讲完,对面的男人起身,将礼帽摘下,这时女人才发现对面的男人正是自己的老公,原来她通话的那些书信正是她老公每天埋在书房里写成的。因为之前她老公试图跟她面对面地沟通,但他得到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牢骚与埋怨,他只好采取这样的方式来与她交流心意。
因此我们必须反思这样一个问题:恋爱中的双方究竟在和谁交流,我们是否只是在和想象的对方一厢情愿地沟通,对方的存在仅仅相当于一种物质性的在场,能够确保我们从对方身上收到意义的效果,为此我们可以借用拉康的L图来加以说明
L图
在图示中,S标示的是言说主体,同时,这个言说主体也是无意识主体,主体的言说即是无意识在言说,A标示的是大他者,表示言语发生的场所,也表示处在象征界的他人主体所占据的位置,a’是主体的言说对象,是在我们想象之中的他人(小他者),而a则是言说主体有意识的自我,即想象性的“我”。
大他者位于语言之墙的另一侧,原则上我永远不能到达那里。根本上说,每当我说真正的言语时,大他者正是我的目标,但是我的话语经过反射抵达的总是a’。我总是瞄准真正的主体,然而却不得不满足于他们的影子。主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且是有足够的理由,因为他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到自己。他以不完善的方式从小他者的一方看到自己,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此乃是镜像原型根本上不完善的性质的结果,那个原型不仅是想象的,而且是幻觉的。——拉康 因此,在主体的自我感知中,他与之交流的对象只是小他者,也就是自我之中创造出的他者图像,而经过他者的中介,便形成了他者之中的自我图像,而真正主导这一切的便是大他者,在主体一侧,他的交流一直处在想象关系之中,他在和一个他创造出的他者沟通交流,只要对方一直保持沉默,或作出礼貌性质的回应,这一想象性关系便会一直延续下去,而一旦对方做出与预期相反的回应,主体便会感受到一种挫败感,原先想象关系被象征链条所调节,此时大他者的话语便抵达无意识主体。因此主体接受到的只是大他者的言语,在这里,大他者便体现为能指的宝库。
这里,我们所需要关注的重点便是所谓主体创造出的他者形象实质上是大他者的一个代理,而当想象关系受到挫败时,主体便调节自身的幻想-框架,从而与大他者重新确立一个合适的象征距离。因此,人与人的交流本质上只是人与内在大他者的交流,并不是和另一个个体发生言谈。一个人通过大他者来确定并整合从他人那里收到的反馈,这一过程便是先验图式是如何发挥其效用的:他人特定的反应已经在大他者那里有了明确的含义。所以大他者是主体间的中介与调停者,调节主体的自我认知以及主体对于他人的认知。
从前面我们可以得知,大他者为我们提供了意义,但是这种意义从来都不是自明的,这种意义的根基向来都不是稳固的,这种意义依赖于他人目光的调节,依赖于他人欲望的反馈,因此,我们与他人的互动本质上只是我为了获取大他者的投射与反馈。在这里,大他者是他者的集合,为我们提供了我们看待他者的基本模式。
我们总是自顾自地讲话,一直讲到天黑,一直讲到我们的欲望之火渐渐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