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X CEO既开交易所、又当做市商，有错吗？

作为交易所创始人自己下场交易是否合理？集流动性、撮合、经纪等业务于一身的交易所是否权限过大了？

文 | 昕楠运营 | 盖遥编辑 | Mandy王梦蝶
出品 | Odaily星球日报（ID：o-daily）

昨日，“FTX CEO Sam 的 Bitfinex 账户浮亏超 1300 万美元”的消息将新晋崛起的 FTX 交易所送上了风口浪尖。Bitfinex 排行榜数据显示，自 2 月 24日以来，认证为 FTX 首席执行官 Sam Bankman Fried 的账户在 Bitfinex 的账面浮亏达 1312 万美元，这一新闻使得不少人质疑 Sam 挪用用户资产。
虽然此后，经过官方回复和账户查询证实，Sam Bankman Fried 此举是在作为做市商 Alameda Research的创办人，以个人资金执行对冲策略，他在其它交易所如 Bitmex 的账户是大幅浮盈的，他也表示从未使用用户资产交易。
但是，这一事件仍引起行业的激烈讨论，作为交易所创始人自己下场交易是否合理？集流动性、撮合、经纪等业务于一身的交易所是否权限过大了？
FTX 事件的背后，并不只是对大额资产来源的质疑，而是如此既做裁判员、又当选手的行为是否有失公允。

1300万账面浮亏始末

今日，来自 Bitfinex 排行榜数据显示，自 2 月 24 日以来，认证为 FTX 首席执行官 Sam Bankman Fried 的账户在 Bitfinex 的账面浮亏曾达 1312 万美元。

（FTX CEO Sam 账面浮亏截图）

Renrenbit 创始人赵东晒出截图并在微博发表评价：“交易所平台老板自己炒币是个危险的事情，不知道 FTX 的老板是用 FTX 交易所客户资金在炒币还是自己的资金，否则何以在 Bitfinex 承担如此巨大的浮亏……”
Odaily星球日报查阅数据也发现，FTX 老板 Sam 在 Bitfinex 上的账户在上周（02 月 17 日-02 月 24 日）就产生了 228 万的浮亏。

巨额的浮亏数据让市场中针对 FTX 的质疑声四起，赵东随即在 Twitter 询问 FTX CEO Sam 是否有挪用 FTX 用户的资产，Sam 回应称：“均为个人资产，这也是对其他地方做空的对冲，Bitfinex 相对于其他市场有很大的折扣。”
不久后，Sam 再度发推解释：过去一个月最好交易方式之一是利用现货/期货价差。如果做多现货 BTC 并做空永续合约，你将通过对冲的方式盈利约 0.20%！特别是通过在 Bitfinex 做多（现货）来对冲（其他交易所）永续合约的做空操作。
FTX 交易所也反应迅速，在公告处发表一篇名为“对冲套利交易策略”的解答。该文中提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期货大幅溢价于现货，那么一种很显而易见的对冲套利的方式就是做空期货，做多现货。
公告中称，Bitfinex 上的 BTC 现货要比其他交易所上的便宜，所以在 Bitfinex 上做多 BTC 更划算：“我们在Bitfinex上做多现货，然后在其他的交易所上做空期货，平均每天从资金费率中套利 20 个基点。”
公告中进一步解读称，当市场上升，其通过现货的资金费率实现盈利；当市场下跌，其通过期货资金费率实现了盈利。
不难看出，公告的核心思想是：无论市场上行还是下行，FTX 利用的现货/期货价差的策略都是盈利的。
“才浮亏 1200 万，没开交易所前，BitMex 盈利前 10 个账户 3 个是 Sam 老板的。”有网友这样评价。
有数据也显示，除 Bitfinex 外，Sam 似乎同时也在 BitMEX 交易平台上进行对冲操作，BitMEX 数据显示，包括由 Sam 创办的做市商 Alameda 的账户在内，FTX 相关的账户在 BitMEX 上盈利已经超过 7000 枚比特币。

衍生品交易中的新晋红人

事实上，在华尔街最神秘的交易公司 Jane Street 离职后 Sam 创立了二级市场量化公司 Alameda Research，后来成为了数字货币市场上最大的流动性供应商与做市商之一，为头部加密交易所提供流动性，FTX 的创始团队也来自 Alameda Research 团队。
Alameda Research 团队曾在短时间内为币安团队承接近万个 BTC 的抛压，币安创始人 CZ 也曾公开赞许过其为币安现货市场深度的贡献，不仅如此，Alameda Research 团队也是常年霸榜 BitMex 盈利排行榜，业内有传言其日交易额曾高达 6 至 10 亿美金，也有数据曾保守估计该团队在整个加密货币市场盈利超过一万个 BTC。
FTX 衍生品交易所创立后，Sam 旗下的 Alameda Research 也顺理成章成为了 FTX 的做市商。除了衍生品品类繁多之外，合作了 Alameda 团队后，FTX 在诞生之初就规避了小交易所的流动性问题。当然，这也成了 FTX 最大卖点——提供比其他交易所更高的交易深度。
在去年 12 月拿到币安投资后，FTX 的走红更是飞快加速。到了今年 2 月，在一片向好的交易情绪中，FTX 创下了其新纪录，2月份日均成交量较1月份增长55.8%。
Odaily星球日报查阅 CoinGecko 数据发现，按照当前未平仓合约和交易量排名的热门衍生品交易所中，FTX 凭借 7242 万的未平仓合约排名全网第 7 名。

在一份融资文件中 FTX 还预计 2020 年全年实现净利润 4000 万美元，未来三年有望每年以净利润翻三倍的速度实现业绩增长。
对于一个 2019 年才诞生的交易所而言，这个成绩单的确非常喜人。

正方：做市商跨平台套利对冲没毛病；
反方：一人分饰多角，危险系数太高

尽管上面 Sam 所述的数据回应了其巨额浮亏的来源，但并没有解答市场中有关交易所下场参赛的质疑。
如今，圈内对于 FTX 事件的评价基本分为两种。
“凡是自己亲自下场赌博的交易所，都得当心。”事件过后，有人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正如赵东所言，如今，交易所平台老板自己炒币成了用户心中一件“危险”的事情。开年以来交易所无法兑付危机才引发过市场恐慌，如今 FTX 账面浮亏，有人质疑，FTX 既然已经是裁判员，就不应该下场参赛。
OKEx 战略副总裁徐坤在赵东微博下也给出了类似的观点：“在传统市场，从业人员在参与交易时可能与自己从事的业务发生利益冲突，也可能提前接触到一些影响证券价格的信息，所以被禁止参与交易。”
而在支持 FTX 的正方看来，Alameda 账户不可能只玩单边，做市商跨平台套利对冲的操作方式“没毛病”。
某主流交易所创始人 Michael 认为，基于安全的策略，FTX 在流动性供应上肯定不能持有大量敞口头寸。
他表示，为了给 FTX 提供流动性，Alameda 肯定会去跨所对冲：“假设 Alameda 是 FTX 的主要做市商，如果 FTX 的用户都做多，那他们做市商仓位在 FTX 就都是空仓所以他们必须去其他市场开等量多仓。如果不去其他市场对冲，他就真的成和用户对赌了。”
实际上，在反对者的声音中，人们正在诟病公平性的问题——交易所拥有所有数据，怎么能下场做交易？况且 FTX 交易所一人分饰多角，流动性、撮合、经纪等几项业务并不分家。
有交易所从业人士直接向 Odaily星球日报提出质疑：“看看用户和其他大机构、大客户都下什么单，然后自己跑去其他交易所自己上交易，这样真的很不好。也许短期是会赚一些钱，但是长期会伤害用户，更伤害行业。大家会不信任这个行业。最后这个行业都没有人来玩，所有从业者不都结束了吗？”
Michael 分析，其实一般大的交易所，特别是合约交易所都需要合作的大流动性供应商，不过 FTX 可能就（让） Alameda 自己做了，Alameda 中应该有 Sam 的大部分私人资金。
确实，在传统市场中，跨市场套利和对冲是流动性服务的常规操作。但和币圈和传统金融圈的不同玩法是，传统标的监管相对完善，比如外汇是按地区设交易平台的，交易平台遵从当地法规，散户用的是经纪商提供的服务平台，监管是有穿透的。
徐坤进一步解析，在传统投行、券商中，自营交易与为客户提供交易的业务之间一般会有严格的防火墙措施及内控机制，监管也会不定期进行审查。虽然FTX强调自己内部严格分工，公司及客户的账户是分开的，但防火墙设计的防控范围还远不止资金分割，同时也包括客户交易数据是否共享，以及内部人员交易准则。
“交易所负责人的某个账户出现巨额浮亏，不仅对市场带来冲击，也会对平台的公信力、中立性也会带来负面的印象。 ”徐坤表明，OKEx 的流动性主要由合作的做市商提供，做市商计划包括准入标准、做市要求和相关优惠政策等，也都是公开透明的。
即使在币圈，大的交易所一般也会使用合作的第三方流动性供应商，他们之前互不知道策略，也不知道交易所的数据。这样尚算链条完整。但新晋崛起的 FTX 显然选择了“自己有能耐自己上”。
一位业内人士对 Odaily星球日报补充道：如果有一天，他在其他地方的仓位被爆了，需要不断补仓，就算现在没用用户的资金，以后一定不会用吗？谁在监督呢？毕竟交易所的内部转账我们又看不到。
说到底，讨论的又落在了币圈缺乏完善监管环节，与传统金融不可相提并论的死循环中。
链下交易所如何管理用户资产无据可查，或许 FTX 的 CEO 擅长交易，用户管不着，但正是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交易所更应该要自律、公平、透明。

短期来看，使用互相不知道策略的第三方合作流动性供应商是一个可期解决方案。至少对于现在的币圈来说，已经缺失监管一条手，不能再失去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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