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C林扬对话BTS巨蟹：分布式自治组织最强共识需依靠合理的投票机制设计 | DRC高端访谈

导读：巨蟹，BTS理事会成员，国内早期区块链项目布道者和投资者。

日前，DRC分布式监管科技协同平台创始人林扬受邀参加万向区块链实验室主办的2018年第四届区块链全球峰会。会议间隙，林扬与巨蟹结合BTS机制设计对分布式自治组织的发展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和对话。巨蟹认为，分布式自治组织的重大决策需要整个社区达成很强的共识才能推行，而达成共识的最佳方法即为投票。
主要观点如下：
一、BTS社区治理机制设计
BTS社区治理中，理事会、见证人节点、资金的使用、技术架构的迭代均为通过投票的方式产生。
在投票流程上，针对不同议案BTS有着不同投票流程。在项目预算中，BTS系统每天会有预算限额，社区成员可以对各个申请预算的项目进行投票，最终按照投票数从高到低来分配预算。在底层系统的改变等重大议案中，则需要赞成的社区成员占绝大多数才可以实施议案，在此过程中，从议案提出到说服社区，再到最后的推行并不容易，会有很多辩论，投票通常需要2周时间。
在投票门槛上，BTS采用的是全民选举，同时设置了投票代理机制，以解决部分议案所需专业性较高与社区成员专业性以及对社区认知程度低的矛盾问题，即不专业的人可以把投票权利交给专业的人，由专业的人负责代投。
在投票收益上，投票是没有报酬的，但并不影响投票人的积极性。因为投票人是社区的成员，社区的资金处置、技术迭代等关乎每个人的利益，而这就是投票的动力。
在效率上，去中心化的决策并没有中心化决策更为高效，但是需要忍受这些缺点，发现其优点，重大议题的执行必然需要得到社区的强共识之后才能推行，而达成强共识的方法中，投票是不二的选择。
二、投票机制痛点
投票固化。在以往的BTS见证人投票选举中，社区的成员投票后可能淡化了对见证人的关注，新的、更优秀的节点就不容易获得足够多的票从而进入29个见证人的队伍，对社区治理造成不良影响。后来者以此为鉴，如EOS在投票上增加了衰减设置，即投票权重随着时间的增长会不断地衰减。
超级节点回报率过高。EOS给超级节点的回报过高，导致很多交易所直接利用所积累的用户的币投票推选想要支持的超级节点，对项目有很大贡献的超级节点反而排在这些节点之后。
三、通证经济的稳定货币机制
通过中心化机制发行的稳定货币会自带中心化违约的风险，这是很多人关注去中心化发行稳定货币的原因。通过去中心化发行的稳定货币有两项原则：
（一）需要有资产抵押；
（二）有一定的算法保证未来币价稳定。
分布式自治组织依旧需要不断地自我完善，只有这样才能长期、可持续性地发展，最终实现区块链精神。
以下为访谈记录，有删减。
林扬: BTS从2013年发布白皮书到2014年上线，迄今为止已经运行了整整四年。BTS是一个分布式自治的组织，这样的商业组织在运行过程中与传统的中心化组织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它是如何运行的？
巨蟹：BTS是基于DPOS共识来进行治理的公链社区。有三个方面的设计，并且都是通过投票来进行的。
一是见证人节点，目前一共是29个节点。
二是理事会，共有11个席位。
三是worker proposal项目预算，即如果社区里的某个人希望做一些事情来给这个项目做贡献，需要申请一笔资金，就可以发起项目建议并附上预算，如果社区通过投票认可了这件事情，申请人就可以定期从系统里得到BTS的资助。
林扬:在BTS分布式社区中，表决一项议案需要什么流程？需要多少时间能够完成对一项议案的表决？以及拥有11个席位的理事会与社区之间是如何反映大家的意见的？
巨蟹：比如项目预算就是通过社区进行的。一些核心开发者会提供长期有效的提案，社区中也没有反对的意见，他们可以通过这个方式领取报酬。申请人的提案需要经过社区投票，BTS公链自带投票功能。
林扬：投票有什么机制？比如51%的人同意才能生效？
巨蟹：项目预算没有这样的设置，因为投票率是没有办法保证的。

项目预算是这样运行的：系统中每天会有预算限额，社区可以对各种预算进行投票，最终按照投票数从高到低来分配预算，将预算消耗完。
林扬:每天都可以提案吗？投票人会获得报酬吗？如果没有报酬的话投票人有什么动力来投票？
巨蟹：每天都可以提案。投票人并没有报酬，因为投票人是社区的成员，社区的钱怎么花关乎每个人的利益，这就是投票的动力。
林扬:以目前的市场情况，社区中投票的人有没有减少？
巨蟹：没有明显的减少，每有一个项目出来，还是经常会有激烈的讨论、投票。
林扬:所以BTS是在内部建立了投票机制，包括投票系统、流程，甚至如果存在争议也会有通过讨论达成共识的环节。对吗？
巨蟹：对，这是关于worker proposal的投票，它是与钱有关系的，所以主要是对项目以及预算是否合理等方面去做判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投票，比如BTS的BSIP，用来决定是否进行系统底层的改变，它与workerproposal投票的不同之处在于：
1.与钱无关；
2.不是简单地达到某个最低标准就可以了，要考虑投票中赞成与反对人数的占比，赞成的人占绝大多数才能最终上线。
林扬:BSIP在技术上也是非常专业的问题，但社区中可能很多成员都是小白，或是前期没有关注你们的技术发展，也不清楚未来规划，这样的投票有没有门槛？
巨蟹：没有门槛。在BTS大家都可以投票，但是如果觉得在判断上并不专业，可以把票代理给相信的人，系统中有投票代理设置。比如我也是一个投票代理，也持有很多比特股，很多人就把票代理给我，代替他们投票。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林扬:从执行情况看，这种全民选举的方式是否可行？
巨蟹：是可行的，但通常都比较慢，一般来说至少需要两个礼拜的时间去完成投票。
林扬:如果产生分歧怎么办？比如有人认为A方案好，有人认为B方案好。
巨蟹：通过投票决定。投票前很多事情肯定都经历了很多讨论，投票的最终结果就生效了。

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两个方案直接对决的形式，而是只针对一个方案，如果赞成的人数占比多，那就实施，反对的人数多就取消。
林扬:所以BTS运行至今，钱的使用、技术架构的迭代，以及理事会11个席位的产生都是投票方式产生。虽然很民主，但是效率并没有中心化决策高。
巨蟹：效率肯定是没有中心化决策高。但是既然选择了去中心化这条道路，就要忍受这些缺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底层改动等重大的事情，肯定需要整个社区达成很强的共识之后才能推行。

怎么寻求共识呢？现在可行的方法就是投票，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达成这么强的共识。
林扬:任何事情完全社区化也是不现实的，有没有相对中心化的节点去推动这些事情？
巨蟹：社区中有一些比较有影响力的人，比较重大的提案（如：底层改动）基本都是这些人发起的。

他们会比较多的参与社区讨论，听取社区的各种意见，经过自己的思考和斟酌后形成一些提案，再去广泛地告知社区成员，最终进行投票。

对原来的底层改动比较大的提案，从提出到说服社区，再到最后的推行，并不是很容易的，一定会有很多辩论，过程是很漫长的。
林扬:作为一个很有影响力的社区维护者和执行者，你觉得未来分布式自治组织能否借鉴BTS的架构设计？还有哪些方面是需要考虑的？
巨蟹：BTS的架构设计是有其合理性的。但是运行到现在也发现其中有一些不是特别好的地方，比如投票比较容易固化，比如现在的29个见证人。

29个见证人很难再去改动，不是没人愿意加入，而是不太容易获得足够的票挤到这29个人的队伍里面。

这其中的问题是，社区的人投完票后可能就淡化了对社区变动的关注，比如见证人的表现，他们是否每天都在努力去做应该做的事，这样投票结果就固化下来了。

BTS后面采用DPOS机制的、有类似治理结构的项目都在这方面做了一些改动。比如EOS等，在投票上设立了一个衰减设置，即投票权重随着时间的增长会不断地衰减，想要再达到最初的权重需要重新投票，这样就可以把久远的投票的影响慢慢地消除下去，投票结果所反映是最新投票者的意见。

此外EOS在设计见证人的时候考虑到了一些方面，所以设置了活跃见证人和备选见证人。根据EOS的设计，备选见证人也有一定机会出块，并且获取奖励，但实际情况是备选见证人可能没出块，但也能获得一些奖励，但是这种设计是有意义的，可以让更多的这种节点有机会参与进来，能够使节点的队伍一直保持在足够多的状态。去中心化组织的结构是在不断地进化的。
林扬:你认为EOS这样一个才开始一两年的项目，在结构设计方面是否更为合理？
巨蟹：有些方面是，有些方面可能不是。

EOS不太好的地方是给超级节点的回报太高，导致现在有很多交易所直接利用所积累的用户的币投票。现在很大部分的超级节点是被这些交易所支持的节点占据了，而对项目有很多贡献的超级节点反而没有机会挤到这些超级节点排名的前面。

此外BTS的理事会与见证人之间是有区分的（见证人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出块等更偏技术执行方面，理事会的任务是做重大决策，如BTS参数调整，包括出块速度，尤其是金融系统中与金融相关的参数，如对智能货币进行强制清算时的补偿额度），但在EOS中应该是把见证人节点和理事会合二为一了，出块和重大事情是由同一批人来决定。我觉得这两者还是分开较好。
林扬:所以决策层和执行层还是要分开的，如果决策层既决策又执行，就没有人来对决策的执行情况进行监督了。
在当前熊市的背景下，稳定货币也频频出现爆仓的情况，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思考？有没有什么方案可以解决？
巨蟹：比特股稳定货币的设计现在看来其实是有一定缺陷的。

比如稳定货币BitCNY，它是通过抵押BTS的方式借出来的，并且要求足额抵押，现在最低抵押率是1.75倍，当BTS价格跌到抵押率以下就会发生爆仓，借出者就会受到损失。

这就会造成一个问题，一旦遇到熊市，BTS价格大跌，BitCNY的供应量就随着爆仓开始不断减少，但是需求并没有减少，所以BitCNY就开始有溢价，比如现在BitCNY的溢价大概在3个百分点左右，也就是要花大概1.03人民币才能买到1个BitCNY，作为稳定货币来说它已经脱锚了，问题确实比较严重。

社区也一直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在推行一个叫“负反馈位价”的方案，就是当BitCNY溢价比较高（短缺）的时候放松抵押限制，把位价提升到一定程度（提升之后的价格可以叫做指导价），系统就可以有更多的BitCNY被供应出来，可以对BTS价格形成有效的支撑，如果最终把位价消除了，按照负反馈的逻辑设计再将位价回归到真实的市场价格。反向同理。
林扬:可以理解为通过类似杠杆或者税负来引导市场的行为，来达到趋于平稳的目的。这个方案推行起来有没有困难？
巨蟹：还是可以推行的，社区的用户理解后都比较支持这个方案，并且已经作为BSIB进行投票了，而且是以很大的支持率通过的。但这个过程中也是有不少反对声音的，比如很多人说这不是胡闹吗？原本说好的足额抵押、稳定货币，现在又突然说位价可以这样调整。
林扬:会认为是中心化的干预和决策，出现通胀或是通缩就通过手段调节货币供给。
巨蟹：是的，但是整个决策是基于强社区共识的，它是通过投票来获得社区认可的，也可以说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但也是需要说服引导工作的，这个决策的执行现在也在进行中，还没有完成，需要时间。
林扬:你认为在通证经济体中，项目是否需要有稳定货币的机制？如果有，在设计的时候要考虑哪些问题？
巨蟹：这个问题很应景。最近稳定货币是比较受关注的，刚刚美国又批准两个GUST的通证。我认为稳定货币是很需要的。

交易者更多的还是币币交易，比如把BTC作为一种基础货币来使用，这肯定会遇到价格波动过大等问题，就会给交易带来很多不便。如果能有一种通证是很稳定的，那会给交易带来很大的便利。

通过中心化机制发行的稳定货币会自带中心化违约的风险，所以大家很关注去中心化发行的稳定货币，BTS可能是最早做的。

通过去中心化发行的稳定货币，第一要有资产抵押，第二要有一定的算法来保证未来币价稳定。
林扬:分布式自治组织还是要不断地自我完善，只有这样才能长期、可持续性地发展，刚刚所谈的：BTS的治理如何达成社区共识、经济激励机制设计、如何通过稳定货币实现经济体内部经济模型，其实都是分布式自治模式，是必须要考虑的很重要的方面。希望BTS有更好的发展，最终实现区块链精神。谢谢巨蟹。
巨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