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从直觉上解释了「蒙代尔三角」(或称「不可能三角」,impossible trinity),我就不再赘述了。在此,我提出一种略有技术性但基于数学的解释,对部分人群而言可能更加直观。
首先,我们要清晰地定义"货币政策独立性"、"资本自由流动"与"汇率稳定"这三个条件,否则探讨容易陷入鸡同鸭讲的境地。
- 货币政策独立性:开放经济体具有自主调节本国货币供给的能力,货币供给量用
表示 - 资本自由流动:开放经济体不对资本流动施加控制,资本净流入用
表示 - 汇率稳定:开放经济体具有自主调节本国汇率的能力,本国汇率用
表示 用更专业的经济学术语来说,这三个条件分别意味着
,
,
是内生变量(endogenous variables),即由经济体自身决定的变量。与之相对的概念,是外生变量(exogenous variables),即经济体无法自身决定,而是视作给定的变量。
因此,我们要证明「不可能三角」,即要证明
不可以同时是外生变量,它们当中至少要有一个内生变量。
2. 蒙代尔-弗莱明(mundell-flamming)一般均衡的框架
用于描述「不可能三角」的经济学模型被称为蒙代尔-弗莱明模型。
一个蒙代尔-弗莱明的经济体的一般均衡可以由以下十个方程所描述:
①
消费是关于可支配收入的函数。(W/P是实际收入,T是税收,W/P-T是可支配收入)
②
劳动供给是关于实际工资的函数。(
是劳动供给,W是工资,P是物价水平)
③
实际工资等于劳动边际产出。
④
净出口是关于实际汇率(
)的函数。
⑤
投资是关于利率的函数。
⑥
货币净流入是关于本国利率相对世界利率的函数。
⑦
货币供给等于货币需求。(货币市场出清)
⑧
产出等于生产。(劳动力市场出清)
⑨
(商品市场出清)
产出恒等式。
⑩
净出口等于货币净流入。(外汇市场出清)
①-⑥描述了给定价格变量{
}经济体的决策方程(policy function),⑦到⑩为该模型中存在的四个市场的出清条件(market clearing condition)
3.分析
在求解上述十个方程描述的复杂系统中,我们最多只能允许10个外生变量的存在。——这是理解「不可能三角」的关键!
一般来说,我们会把下列变量视作是外生的:
(政府支出)、
(税收)、
(世界物价水平)、
(世界利率)、
(期初的资本存量)
剩下的变量有
总计11个变量。
现在我们手上有10个方程,11个变量。
这意味着上述11个变量当中必须要有一个变量内生于其他10个变量。即意味着政府失去了决定的自由!
而在一个正常的自由的市场经济体当中,除了
之外的变量,政府一般都是没有权力/或是能力控制的。
也就是说,
中必然要有一个变量是内生的,即表示成给定其余10个变量的一个表达式!这就是「不可能三角」的本质。
4.延伸:为什么很多人认为现实中「不可能三角」不成立?
首先,蒙代尔-弗莱明模型考虑的是一个静态的均衡(static equilibrium)情况。但现实经济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所以你观察的个别现象可能只是经济体在向均衡靠拢的一个过程。
其次,模型的设定忽略了很多现实中关键的变量。例如除了利率之外,一个国家的政治稳定性也会是资本流向的重要考虑因素(修改第⑩式)。所以有的国家(例如美国)展现出在三方面都有控制力的现象只是其国内政治因素的表现。
最后,正如你可能发现的,如果我们考虑的是一个非正常的市场经济国家,理论上能够视上述11个变量中除CF,E,M外任一一个变量为内生,那么我们也可以达到不可能三角破除的神奇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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