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各位分享 The Atlantic 上的特写报道,算是留学咨询行业的一个全景,可以供大家参考。这篇特写由灯塔学院记者袁紫薇完成编译,首次发表于灯塔学院的微信号“造一座灯塔”。
《在硅谷,聘请天价顾问是录取名校的第一步,解密硅谷的大学申请顾问产业》
只要你掏钱,就能为高中生们请来专业的申请顾问,协助他们寻找暑假实习,润色文书,准备大学申请。你可能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对你付出的所有努力,还有你承担的精神压力来说,花这笔大钱值得吗?
“大学申请这件事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副光景了。如今,千军万马走独木桥,但如果你能聘请得起一名专业顾问,那就不要犹豫。”
这是一名网友在“伯克利家长网”,一个为旧金山湾区的美国居民提供的在线留言板上,对一个问题的回答。
这个问题的开头是“救命!”
接着,这个问题描述一段这位家长的个人经历,“在我身边,几乎每个人都会聘请私人申请顾问,来帮孩子们申请大学。”她的女儿拥有 4.3 的 GPA 和很高的 SAT 分数(家长说,“确实很高,但并不完美”),她聘请的申请顾问对她说,她的女儿“不可能进到第一梯队的学校。”
这让她忧心忡忡。
在问题的最后,这位昵称为“有心无力”的网民表现得很不安 —— 一方面,她已下定决心申请了;但是另一方面,高等教育的录用竞争十分残酷。
“所以,对于全美国的万千家庭,难道申请大学真的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导致所有人不得不聘请一个申请顾问吗?那些付不起服务费的孩子们怎么申请呢?如果你在顾问那里得到了申请上的帮助,哪些东西是真正值回价格的,哪些不是?”
在美国,私人的大学升学顾问行业正在飞速发展。
据国际独立教育顾问协会统计,近年来,美国独立录取顾问的人数已经从 2,000 人增加到了近 5,000 人。在一个全国性的研究中,营销公司 LipmanHearne 发现,在 SAT 考试中,70% 的美国学生都会寻找私人顾问的协助,26% 的学生聘请了专业顾问来帮助他们完成大学的学术研究。
另一方面,虽然没有具体数字,但 IECA主任 Sarah Brachman 说,旧金山湾区人均聘请独立学院招生顾问的比例比“大多数城市”要高。IECA 最新的报告发现,前几年里,在全国范围内,平均每年超过 4 亿美元都被用于聘请大学申请顾问。
在湾区,按小时收费的私人顾问平均咨询时薪酬高达每小时 400 美元。另外,如果高中生办理综合套餐,享受定期见面服务,顾问可以收费数万美元。
曾在斯坦福大学任入学考官的艾伦娜·史密斯(Irena Smith)现在正在帕洛阿尔托从事私立大学的申请咨询工作,她表示,硅谷目前拥有大量雄心勃勃、教育背景极优的高中孩子,他们的父母本身就出身名校,对子女寄望很高。
她说,“这里为大学申请咨询产业的生长提供了完美的环境,很多父母联系我,他们想知道如何让孩子们找到大公司的实习,填补简历的空白。看着他们 14岁的孩子碌碌无为地度过夏天,他们极为焦躁不安。”
史密斯描述的“焦躁不安”可能会有非常严重的影响。
在本月《大西洋》的封面故事中,Hanna Rosin详细地介绍了帕洛阿尔托的青少年自杀团体,对帕洛阿尔托的少年来说,只有达到父母施加的压力线之上,才可以过上自己的人生。 Rosin写道,“对精英阶层最优秀的那些孩子来说,与众不同的标准,既可以鼓舞人心,也可以把人吓倒。”
根据 IECA 的调查,美国家庭为自己的孩子请私人大学咨询顾问的目的是“协助学生和家属进行教育决策”,但在实践中,这个过程可以更广泛——从帮学生们找实习,找志愿者机会,到润色修改申请文书,他们几乎无所不能。
IECA 在研究中发现,在过去几年中,大学越来越看重文书和学生的个人性格,两全其美的学生更有可能去学多元、有趣的课程。正因如此,对极为优秀的高中生,以及他们过分热心的父母来说,在暑期做些增加印象分的活动日益变成一件头等大事,特别是在硅谷这样竞争激烈的地方。
全美范围内,会选择高等教育的高中毕业生人数增至 70%,在 1960年,这个数字仅有 45%。在加利福尼亚州以及其他一些州,这被称为“次要危机”,凯耶斯托姆(Kaye Storm),斯坦福大学科学外展 (Science Outreach) 办公室主任说。过去几年来,招收美国低收入的学生获得了政策倡导者的认可,因此加州大学的学校不得不竭力去招收国际学生 —— 他们能够支付高额学费,可以抵消因受国家资助而减少的正常学费。
“光景在变化,焦躁感也从中兴起了,”凯耶说。
硅谷的一些高中生会选择通过斯坦福大学等高等院校开设的课程进行短期的夏校实习计划,那些课程的录取标准,在已入读大学的本科生眼里也一样是十分严格的。根据凯耶的说法,斯坦福大学科学外展 (Science Outreach) 办公室为高中毕业生提供了 9 个不同的暑期实习计划,其中有些是为第一代或低收入的学生设计的,并且提供津贴,其他的项目则需要花钱,或者不带薪。
“这些显然是为出身中上和高级阶层、享受特权的孩子订制的,” 凯耶承认。
斯坦福大学的暑期实习需求在过去几年中大幅增加。她说:“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的孩子太多,完全服务不过来。”斯坦福医学院有一个实习计划,每年夏天录取 70 名高中生。然而,去年夏天,接近 1,300 个人申请了这个项目。
在不接受正式实习计划的高中生中,凯耶估计至少有 100 人会选择做“临时”实习生—— 他们给教授发电子邮件,说服教授在这个夏天招他们进实验室。
凯耶认为如此高的学生申请数量,有出自于 2 个主要动机,“一个是对科学或工程真正感兴趣的学生,”她说,“第二个原因是,许多孩子将这些课程视为大学申请的一部分,好在他们的文书中大写特写。对于这些课程需求的增加,是因为进入顶尖学校的难度也在大幅度增加。”
一些全国顶尖学校的接受率创下历史新低。比如,去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录取率首次降到 10% 以下。斯坦福大学 1970 年的录取率为 22.4%,而 2013 年为 5.7%。
“在孩子们眼中,任何暑期项目都可以成为他们在大学申请中出类拔萃的砝码,”凯耶说。
除了实习,高中生们还会寻找志愿者机会,但这些机会并不总是典型的海滩清理和厨房煲汤活动。许多大学咨询顾问会鼓励他们的学生参加海外志愿者项目,而这种项目可能会花费数千美元。
在湾区的一所大学申请咨询机构 Ivy Max,会在寒暑假提供“全球慈善领导计划”项目,供参加大学预科课程的学生利用。通过这个项目,学生可以去蒙古的沙漠,开发可持续能源,也可以到宁夏 —— 在中国的一个贫穷省份 —— 开展小额贷款的拓展活动。
这个项目持续 15 天,费用在 2,900 美元到 4,900 美元之间。Ivy Max 的首席执行官 Shin Wei 说,学生在国外时,每天都会有专门用来写作“反思”的时间,这些在回家后转化为大学申请文书的养料。
Wei 说,这些项目旨在帮助学生“变得思想开放,具有全球意识”,强调过有意义生活的重要性。但是,Wei 可以从与客户的沟通看出,客户的主要动机往往还是找到能使孩子的大学申请出类拔萃的事儿,然后就去做。
“这就是许多父母的出发点,”他说,“这些活动将重构学生的形象,并在大学入学过程中成为他们的优势。”
而 Ivy Max 的网站也策略性地推动并回应了这一观点。首先鼓励学生们自己思考如何度过假期时间,然后推广这些课程,吸引潜在想参与社会变革的学生,然后提醒他们现在大学申请日益激烈的局势。
“在Ivy Max,我们认为,任何年龄的学生都可以用投入时间做事业的方式,跟随世界知名的诺贝尔奖得主,经济学家,环保人士,生物学家和社会企业家的脚步。 “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大学申请领域,学生们为社区做出了独特而重要的贡献,并且讲出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Zishan Huang 是旧金山东湾卡斯特罗谷高中的一位华裔高年级学生。
她从高一开始与湾区的一家升学指导顾问一起工作,并在海外参加了 Ivy Max 的两项全球慈善领导计划。因为计划在大学学习金融,所以她注册了小额信贷计划,并将其视为“帮助我超越其他人的真实剧本,而且我能真切体验到发生了什么”。
她将大部分的反思用在文书的书写中。“我在参加项目之前不了解小额融资,”她说,“但是它帮助我理清了我以后想要做的事情。我想改变商业世界的消极情绪,并帮助发展中国家的人们。“同时,她承认,她的同学们都认为 Ivy Max 是”一个极为昂贵的项目“。
不可否认的是,招聘私人大学咨询顾问 —— 即使是价格合理的顾问,即使只有几个小时 —— 对许多人来说仍然是成本不菲。
许多穷学生,无论学业多么优秀,仍然没有那些高中收入阶层的同学们占据申请优势。而这往往是因为他们接触的大学申请资源非常有限。此外,高中的升学咨询辅导员几乎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为每个学生提供帮助。
在美国全国范围内,高中升学指导辅导员与学生的比例约为 500 比 1,然而在加利福尼亚,它更像是一对一的服务。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硅谷地区的低收入学生不会得到来自第三方咨询顾问的帮助。
例如,斯坦福大学提供了一些成本较低的暑期实习计划。其中之一是 RISE,针对高水平的低收入学生 —— 数据显示,尽管他们在中学以优异成绩毕业,但很少有人能真正被选入学院 —— 在科学实验室做有偿实习。
过去主导 RISE 项目学生的心理学副教授麦克·弗兰克(Michael Frank)宣称,对那些至少从统计数据来看前途有限的学生来说,该项目对他们的影响很大。
他回忆说,他的第一名实习生,后来被耶鲁录取。他邀请她在项目结束后在家吃饭。当他遇到她父母时,他感受到这个项目的影响力。父母虽然都非常支持女儿,但他们都是蓝领,没有精英大学的申请经验。
“我不认为他们会说,”你想要进入哪个科学领域?不如我们看看这些网页,帮你找个实习。”弗兰克说。
由于机会资源的差距,弗兰克承认他忽视了学生发来的大量电子邮件 —— 那些更有特权的学生想找临时实习。他暗示一部分项目仅有一点点实际效益,他说:“我想我可以尝试制造更多的实习工作,但在我的实验室,很多工作都是技术性的。”
“我们没有试管需要清洗。“
与此同时,在湾区的其他项目也致力于为有资质的低收入学生提供免费指导。例如,Students Rising Above 服务于经过遴选的高水平低收入的第一代美国学生 —— 其中许多人是被领养的孩子,曾遭受虐待,无家可归 —— Students Rising Above 提供免费的咨询,帮他们申请大学,配对引导四年大学生活的导师,帮他们像本科生一样找暑期实习。
他们可能花了整个暑假做低收入的工作或照顾亲戚,而不是聘请私人咨询顾问或做旅行义工,但私人咨询顾问通常被证实是能够写出好文书的金科玉律。
但据私人大学申请顾问和前斯坦福大学入学官伊琳娜(Irena Smith)所说,对暑期工作的重视主要是因为过度吹捧。当他们在媒体上发言时,招生官员倾向于作出附和。
普林斯顿大学入学学监珍妮特·拉文·拉皮利(Janet Lavin Rapelye)告诉《纽约时报》,学生们应该在选择课外活动时用兴趣做标准,而不是只在大学录取机构列出的名单里找活动。
“前斯坦福大学主任在同一份报纸上写了一个专栏,提到她遇到的许多学生。他们让我明白,一个夏令营或志愿者项目能充实自我,也会限制自由,“清单式的童年”可能会塑造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简历”,甚至帮助你进入一个录取严格的大学,但这样的成就可能会牺牲自我效能——这是一种真正的,与生具来的自我意识。而当一个人的生活计划性太强或要处理的东西太多时,这种自我意识必遭破坏。”
史密斯回忆说,有一位学生写了一篇关于暑期在快餐店工作的文章,并接到了几所常春藤盟校的录取通知书。
“在众多的申请者中,她像一颗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史密斯断然地说,强调自己具有独特的观察世界的方式,写作方式,这些比她暑期工的确切情况重要得多,对申请的帮助也更大。
史密斯说:“我曾和一些学生在 Cold Stone 乳品店工作,我们在实验室进行相当高水平的研究,有时候也会偷点懒。那些学生们曾和家人一起,花一暑假去中国农村工作。”
“我认为人们最大的误解是,每个暑假一定要可以做些超神奇的事儿,这样就可以让孩子进入名校。”
最近有研究表明,如果父母过度参与孩子成长,往往会让他们变得更易受伤,更焦躁,并成为自我意识过剩的年轻成年人。更糟的是,罗森的作品指出,帕洛阿尔托高中生的自杀案,与他们追求未来,尤其是进入顶尖大学的巨大压力之间,具有不可否认的相关性。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大部分的工作和斗争可能是不必要的,甚至不利于获得成功的未来。
史密斯说:“无论学生做什么,都应该是他们自己的诉求,看他们自己喜欢或不喜欢,”而不是由一个成人,怀着好意,小心翼翼地指导他们,以避免所有的死胡同和尖角。如果你整个人生路径已经被绘制好了,你就不会学到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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