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中国人的缺点看得最露骨的莫过于鲁迅先生了,虽说的是他的那个时代,放在今日,亦有振聋发聩之感。
只要从来如此,便是宝贝。--《随感录三十九》
我们中国人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或者将不为自己所有的东西,总要破坏了才快活的。--《华盖集续编》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膀,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而已集》
中国人原是喜欢『抢先』的人民,上落电车,买火车票,寄挂号信,都愿意是一到便是第一个。---《准风月谈》
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三闲集·无声的中国》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坟》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著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在事实上,亡国一次,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事过之后,也每每不思惩凶,自卫,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彷佛亡国遭劫的事,反而给中国人发挥“两间正气”的机会,增高价值,即在此一举,应该一任其至,不足忧悲似的。—-《论睁了眼看》
底层的人们,也会互相伤害的。他们是羊,同时也是凶兽;但遇见比他更凶的凶兽时便现羊样,遇见比他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华盖集·忽然想到·七》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华盖集·杂感》
看看中国的一些人,至少是上等人,他们的对于神,宗教,传统的权威,是“信”和“从”呢,还是“怕”和“利用”?只要看他们的善于变化,毫无特操,是什么也不信从的,但总要摆出和内心两样的架子来。——《华盖集续编·马上支日记》
从指挥刀下骂出去,从裁判席上骂下去,从官营的报上骂开去,真是伟哉一世之雄,妙在被骂者不敢开口。——《而已集·革命文学》
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南腔北调集》
我先前总以为人是有罪,所以枪毙或坐监的。现在才知道其中的许多,是先因为被人认为‘可恶’,这才终于犯了罪。——《可恶罪》
中国人没记性,因为没记性,所以昨天听过的话,今天忘记了,明天再听到 ,还是觉得很新鲜。做事也是如此,昨天做坏了的事,今天忘记了,明天做起来 ,也还不是「仍旧贯」的老调子。——《老调子已经唱完》
我觉得中国人所蕴蓄的怒愤已经够了,自然是受强者的蹂躏所致的。但他们却不很向强者反抗,反而在弱者身上发泄,兵和匪不相争,无枪的百姓却受兵匪之苦,就是最近便的证据,再露骨的地说,怕还可以证明这些人的卑怯,卑怯的人,即使有万丈怒火,除弱草之外又能烧掉甚么呢?——《杂忆》
对“教育当局”谈教育的根本误点,是在将这四个字的力点看错了:以为他要来办“教育”。其实不然,大抵是来做“当局”的。——《而已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