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期货离果农有多远？

一、苹果现货介绍
1.1、苹果的特点
苹果（学名：Malus pumila）是水果的一种，是蔷薇科苹果亚科苹果属植物，其树为落叶乔木。苹果的果实富含矿物质和维生素，是人们经常食用的水果之一。苹果开花期因各地气候不同差异较大，但一般在4-5月份。而苹果的成熟期则跨度很大，从7月上旬到10月底，不同品种的苹果依次成熟。

同为已上市农产品期货品种，苹果现货相对鸡蛋现货具有收获后产量确定、季产年销、消费价格弹性强、年度周期不明显和增产周期长等特点。
1.2、苹果的种植面积与产量
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苹果生产国和消费国，近十年来产量和种植面积稳步增长。2014 年产量突破4000 万吨，2016年种植面积超过3000 万亩，产量达到4388 万吨，占世界苹果总产量7716 万吨的57%。我国苹果种植广泛分布于25 个省份，覆盖黄土高原和渤海湾两大优势区域，其中陕西、山东、河南、山西、河北、甘肃等省份是我国最主要的苹果供应地。2012 年以来，6 个主产省的苹果产量占我国苹果总产量的比例都超过80%。
图1-1:2006-2016 年我国苹果表观消费量及增长情况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神华研究院
图1-2:中国苹果优势区域布局

资料来源：农业部《苹果优势区域布局规划（2008-2015）》，神华研究院
表1-1:2012-2016 年我国苹果主产省产量分布(单位：万吨)
年份
2012
2013
2014
2015
2016
陕西省
965
943
988
1037
1101
山东省
871
930
930
958
978
河南省
437
443
442
450
439
山西省
375
396
417
431
429
河北省
311
320
346
367
366
甘肃省
249
270
297
329
360
合计
3208
3302
3420
3572
3673
占全国总产量比例
83%
83%
84%
84%
84%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神华研究院
目前我国用于经济栽培的苹果品种有20 多个：有以早捷、贝拉为代表的早熟品种，以嘎啦、摩里士为代表的中熟品种，以富士、秦冠为代表的晚熟品种。我国苹果品种总体上以红富士为主，2015年我国红富士品种的产量约为3000 万吨，占全国苹果总产量的70% 左右。从质量标准来看，符合国标一级以上的红富士占红富士总量的50% 以上，符合国标二级以上红富士占红富士总量的70% 以上；从果径大小来看，每个主产区果径80mm 以上的红富士苹果都要占到总产量的50% 左右。
图1-3：2015年我国主要省份红富士苹果产量占比

数据来源：中国农业年鉴（2015）

苹果增产周期长，苹果种植一般四年后开始产果，产果逐年增加，矮化种植第六年逐步进入盛果期，盛果期可持续8-10年以上。
1.3、苹果消费情况
（1）苹果消费总量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06年至2016年间，我国苹果表观消费量（=产量+进口量-出口量）从2512万吨增长到4262万吨，10年的增长幅度达到70%，消费总量已经达到全球消费总量的一半以上，成为世界最大的苹果消费国。
图1-4:2006-2016年我国苹果表观消费量及增长情况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神华研究院

（2）苹果消费特点
①鲜食消费为主
我国苹果消费中鲜食消费占总量的90%左右，剩余10%为加工消费。自2008年以来，我国苹果鲜食消费量一直呈现出不断增长的态势，而加工消费量则表现出平稳下降的趋势。
②季节特征明显
苹果生产的季节性决定了苹果消费具有明显的季节性特征。我国苹果主要为晚熟品种，因而苹果主要在秋季集中上市，苹果消费也主要集中在秋季和冬季。由于早熟苹果严重短缺，加之苹果贮存并不便利，因此春夏季节特别是夏季苹果供给量比较短缺，是苹果消费的淡季。
③地域存在差异
受消费习惯、气候条件和区位环境等因素的影响，我国苹果消费地域差异明显，其中北方地区及苹果主产区苹果消费量大，南方地区相对较少。但随着苹果保鲜技术的不断提高，商品运输越发快捷，苹果消费的地域特征正在逐渐淡化。
1.4、储存流通情况
（1）苹果产业链状况
我国苹果产业链较短，根据消费形式分成了以贸易商为主的鲜果消费和以加工企业为主苹果深加工产品两类。其中鲜果消费为我国苹果消费的主要形式，主要通过各级贸易商对收购的苹果进行分拣、筛选、包装等初级加工后直接提供给消费者实现。加工消费主要通过加工企业将收购的苹果制成果脯、苹果脆片、苹果醋、苹果酒等深加工产品提供给消费者实现。
图1-5:苹果产业链状况

资料来源：神华研究院

目前我国苹果产业碎片化特征较为明显，产业集中度低。根据中国苹果产业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2015年我国种植面积5亩以下的果农占比达到80%，行业内排名前十的贸易企业市场占有率不足2%。
（2）苹果储存情况
苹果属典型呼吸跃变型果品，采后具有明显的后熟过程，果实内的淀粉会逐渐转化成糖，酸度降低，果实退绿转黄，硬度降低。长期的不当储存，会造成苹果变质、腐烂。因此，合理地储存苹果对于保持苹果的商品性以及流通性具有重要意义。
目前苹果主要储存方式有简易储存、通风库储存、冷库储存和气调储存。目前我国苹果采取土窑洞、通风库等简易储存方式的约占总储存量的40%，机械冷藏方式的约占总储存量的55%，气调库储存方式的约占5%。2016年我国苹果可用仓库库存容量约为1100万吨，占苹果总产量的30%左右，其中入库储存量约为1000万吨，入库率达到90%。2016年，山东储存能力约为458万吨，陕西储存能力约为230万吨。
其中早熟苹果品种不耐储存，一般采摘后立即销售或在低温下进行短期储存。中熟苹果在常温下可存放2周左右，在冷藏条件下可储存2个月，气调储存期更长一些。晚熟苹果品种一般具有风味好、肉质脆硬而且耐储存的特点，在常温库一般可储存3 ～ 4个月，在冷库或气调库的储存条件下，储存期可达到5 ～ 12个月。其中红富士以其品质好、耐储存而成为我国苹果产区栽培和储存的当家品种。
山西南部产区冷库储存价格基本在500元/吨的水平，储存的时间自入库起到5月31日，在中间任何一个时间出库，储存的费用均是500元/吨，储存到5月31日之后，果商需要重新支付500元/吨的仓储费用。
（3）苹果流通情况
目前我国苹果主产地、主销地即为苹果的主要集散地。目前苹果大约有90%以上需经中长途运输后以供消费。苹果运输有公路、水运、空运、铁路运输等，目前苹果物流以公路运输为主，主要运输工具包括普通运货卡车、冷藏汽车、冷藏拖车和平板冷藏拖车。其中冷藏集装箱拖车运输将成为今后高速公路运输的主流。
图1-6:我国苹果贸易流向图

资料来源：果品流通协会，神华研究院

1.5、当前苹果期货价格结构
图1-7：2018年4月27日苹果期货各合约收盘价

数据来源：文华期货，神华研究院

目前苹果期货呈现远月升水结构。苹果每年秋季上市，前一年苹果库存一般在新苹果上市前后消耗完毕。我们可以直观认为AP805和AP807对应的标的为2017年8-10月收获的苹果，AP810至AP903对应的标的为2018年8-10月收获的苹果。从上图中可以看出以4月28日苹果期货收盘价AP807>AP805，AP903>AP901>AP812>AP810。即不管是对于17年收获的苹果，还是18年收获的苹果，远月均存在溢价。溢价产生的主要原因为远月仓储成本和清明前后的苹果产区遭受大规模气温灾害导致市场预期2018年苹果产量大幅减少。
二、苹果期货交割制度不畅
由于苹果自身的产业集中度低、生产季节性特点突出和长期储存较为困难特点，造成其在交割环节，相比其他农产品品种，存在更明显的交割制度不畅特点。
2.1、绝大多数中小农户无法交割
苹果最小交割单位设计为20吨，符合苹果贸易的现货特点和冷链运输的实际情况。但由于我国80%以上果农果园面积在5亩以下，按照平均亩产1.2吨苹果计算，有80%果农苹果产量低于6吨，因此绝大多数果农由于产量较低，苹果的质量分布不均，导致单户果农符合交割标准的苹果产量远低于6吨，无法单独参与到交割环节。
作为卖方进行实物交割，卖方在交割日是需要给买方出具增值税发票的，由于80%以上的果农均为个体户，无法或者不便开具增值税发票，会被交易所处以11%的违约金补偿给买方。因此，个体果农多数是无法完整的走完实物交割流程的。由于具有一般纳税人资格的企业才能开具增值税专用发票，因此实际可以参与苹果交割的主体为大型苹果种植企业和大中型苹果贸易商。

2.2、夏季可用交割品成本高、数量有限
交割品质量要求高能有效避免买方交接到质量较差的苹果。根据现货贸易情况，期货交割品相对于现货交割中的苹果应有一定程度的升水。在一般现货贸易中对于苹果品质等级、大小色泽的质量容许度惯例为20%左右，也就是说在现货贸易的一级果当中，可以有20%左右的苹果达不到一级果的部分要求，然而在交易所所规定的交割品质当中，苹果交割品的质量容许度仅为5%，这意味着现货贸易中的苹果需要将其中15%的等级外苹果替换为等级内苹果，而每一等级的苹果之间的价格差距基本在1.0元/斤以上，因此每吨期货交割品质的苹果相对于现货贸易中的80#一级苹果至少要有300元/吨的升水。此外，由于有更严格的质量容许度要求，因此在收购、分拣的过程中可能会带来更高昂的实际成本。
我国苹果主要生产和消费都主要集中在国内，目前苹果合约各交割月份均采用相同交割标准，苹果生产集中在每年秋季，而消费以秋冬季为主，全年均有消费。最终形成了符合交割标准的优质苹果在秋季集中上市，市场价格偏低，之后随着优质苹果逐步流入市场消费以及储存过程中优质苹果质量下降，造成第二年夏季库存苹果中优质苹果大幅度降低，符合交割品质要求的苹果量相比苹果收获时大幅减少。可交割苹果数量太少容易造成交割月苹果期货价格走势和苹果实际现货价格走势大幅背离的情况。
2.3、交割时间长导致交割成本增加
交割时间长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卖方组织货源，但由于苹果受储存环境影响较大，期现交割完成周期的时间越长，卖方的苹果质量下降的越多。以车船板交割复检为例，货主或厂库对交割商品重量、质量有异议的，首先与厂库协商解决。协商不一致的，应当在货物未离开指定车（船）板交割场所情况下，10个工作日内，向交易所提出复检申请，并说明需要复检的质量指标，争议提出方预交相关费用（检验费和差旅费等）。交易所指定质检机构进行检验，复检机构自收到交易所复检通知之日（不含该日）起 5 个工作日内应当做出复检结果，复检结果为解决争议的依据。复检费用由过错方承担。即最长有15个工作日的复检时间，约19个自然日。复检制度的存在，会促使买方会充分利用制度优势，严把质量关，对卖方实际交割成本影响较大。这也是苹果期现不适合大规模交割操作的原因之一。
车船板交割以当月交割价进行货款结算，卖方最迟在下一个月的20日进行交割。在现货价格波动较大的时候，容易给双方造成风险敞口，特别是在7月合约上较为明显，按照交易所规定，每年7 月第12个交易日（含该日）至9月最后1 个交易日（含该日）不受理苹果仓单注册申请。而7月过后下一个合约为10月对应的现货为新上市的苹果，导致从7月份到8月车船板实际交割的敞口风险无法规避。
2.4、交割标准争议较大
目前市面上主流苹果按照套袋方式不同有纸袋、纸加膜和膜袋三种。三种套袋方式生产得到的苹果质量各有差异。其中相同品种富士苹果，根据套袋方式不同苹果售价从高到底分别为纸袋苹果、纸加膜苹果、膜袋苹果。
纸袋苹果在硬度和糖度上更容易满足交割标准，储存时间更长。纸加膜苹果产量大、硬度低、口感松，易形成裂纹，去膜后存储期短。膜袋苹果成本低廉，缺点是其口感差，光泽亮度不佳。
目前，纸袋苹果和纸加膜苹果按照交易所公示检测标准均有符合交割标准的可能。由于纸加膜苹果在成本上长期保持着比纸袋苹果低2000元/吨的价格优势，如果纸加膜品种在AP805月份上可以交割，将会导致交割品从此由低价格的纸加膜品种主导。即使纸加膜品种因为储存期短，在5月份符合交割标准数量较少。但在苹果刚上市的10月份，纸加膜苹果符合交割标准数量较多，依旧存在在纸加膜品种交割的问题。
三、惠农品种如何更“接地气”？
3.1、交易所要加大市场培育力度
由于苹果产区与我国贫困县重合度较高，苹果期货上市，给苹果产区增加了苹果合理价格参考，这对于扶贫也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然而目前，果农对苹果期货的认知不够，对苹果期货合约对应的标的质量标准、交割日期、交割单位等交割信息了解并不深入。当期现价差加大，期现走势背离时，对苹果期货会有较大的偏见，认为市场设计严重不合理，散户无法交割、贸易商炒期货造成期现严重背离、存在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等言论。交易所可以对苹果生产者的基础知识教育服务和信息技术服务进行加强，提高期货市场服务“三农”的能力，让处在苹果产业链上游的广大果农可以利用期货进行价格发现，调整种植规划的同时，还能利用苹果期货进行价格波动的风险管理，进而改善行业现状。让果农切实从苹果期货上受益，将扶贫落到实处。
3.2、增加农户在贸易部分的话语权
图3-1 2018年4月27日苹果主产区报价

资料来源：中国苹果网，神华研究院

当前苹果现货因品质差异报价差别较大，70毫米以上纸袋优质富士苹果普遍在2元/斤以上，纸加膜和膜袋富士普遍在1.2元/斤以下。产地不同、大小不同、品质不同的富士苹果价格差异巨大。由于苹果产业的集中度不高，农户在苹果贸易过程中话语权普遍较低，贸易商普遍较为强势，造成苹果价格低的时候，果农低价卖果，苹果价格上涨时，果农手上苹果已出售，果农难以分享到苹果价格上涨的利润。交易所配合相关部门理顺苹果现货贸易机制，鼓励农户扩大规模，精细化种植，提高苹果产量与质量，才能提高农户在贸易过程中的话语权。
3.3、期现结合更加紧密
期货价格发现功能发挥情况，与交割时期现价格收敛密切相关。让期货发现价格更有效率，必须确保交割成本较低，可交割量较为充足，避免出现因交割制度原因造成可交割品不足，最终导致逼仓等恶性事件发生。当前苹果期货在交割上可能存在可交割品不足的问题。秋冬季收获季可交割品多，春夏季可交割品少，造成5月7月合约仓单生成成本较高，而5-7月为苹果淡季，容易造成期现价格走势大幅背离情况，造成期货价格失真。
改进方式可选择增加替代品品种，由于苹果均为10月份生产，因消费、储藏质量下降等原因造成符合标准品苹果在春夏季减少，可结合春夏季现货市场上主流富士苹果质量，增加部分交割替代品。
3.4、增加小品种交易监管
持仓量和成交量较小的品种，炒作需要的资金量较小，相对持仓量成交量较大的品种，更容易受到资金的炒作。资金因素造成脱离现货实际的急涨急跌对期货品种的价格发现功能造成极大的伤害。最终会造成产业客户和投机客户共同放弃该品种，沦为“僵尸”品种。交易所可加大对小品种上期货违规交易的监管处罚力度，维持小品种健康发展的平等交易环境。
四、总结
从期货服务实体的角度，深刻理解最大的实体就是个体，因此期货品种在服务实体经济中，如何保障期现的连通，如何形成完善的服务机制，这就需要一个通畅的交割制度来实现。现货从产出经贸易到交割，不仅实现了贸易和最终销售，也是期货品种和现货实体的有机结合。从个体入手，降低特殊惠农品种交割流程，扩大交割标准，疏通交割渠道，才能更好走近果农，才能更好的让果农受益。
来源：神华期货 作者：神华期货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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