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风：区块链、数字货币与ICO

编者按

一项新技术对传统产业的影响，历来都有两条路径：守成者引以为改良传统产业的工具；创新者视之为创造美丽新世界的机会。近几年，区块链和比特币频繁地出现在金融业工作者和学者的讨论中，在9月14日至9月18日举办的“上海区块链国际周”，以及“第五届区块链全球峰会”上，中国万向控股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兼执行董事肖风博士描绘了万向和的区块链版图，并对万向和区块链的五大板块进行了深入剖析。

肖风博士曾主讲北大汇丰金融前沿讲堂第35期“区块链、数字货币与ICO”，在讲座中，肖风博士对区块链的含义、区块链在中国和国际上的发展现状及比特币等数字货币的未来发展趋势等进行了分析和思考。本文为对讲座内容的回顾。

中国万向控股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兼执行董事肖风博士
一、区块链的产生与基础理论
肖风先生指出，区块链可以被称为具有颠覆性的技术。他认为，人们目前正处于从物理空间向数字空间迁徙的进程中，要完成这样的迁徙，需要许多新技术支持，包括互联网、AI、区块链等等。另外，区块链体现出《失控》中所描述的基于生物学逻辑的信息社会进化论。肖风博士将这本书的内容归纳为九个字：去中心、分布式、自组织。首先，人们的迁徙过程没有领头者，是自主的；人与人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没有谁能够控制另一个人；在商业层面，今天的多种平台是自组织的初步形态，而区块链的最终目的是达到一种自组织生态。  经济学上，区块链的产生基于货币的非国家化，而政治上则基于无政府主义在数字世界的重新兴起。互联网最初被创造的时候也希望达到去中心化的状态，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更加垄断了，因此我们也不能预测区块链是否能达成去中心化的结果。

肖风博士认为，区块链设计的基础理论主要可以概括为新古典微观经济学的机制设计理论，这一理论在前几年刚刚拿到诺贝尔经济学奖。从2009年1月比特币上线后，无数人为此忙碌，没有人给他们报酬，但这个过程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这个网络没有一秒宕机，所有支付过程、信息传递没有发生任何错误。此外，在区块链的发展过程中，博弈论才真正走入应用之中。区块链在技术上主要基于分布式网络的成熟，而目前，对于分布式网络，人们还没有权威的定义和解释。但是人们公认它是一种点对点的对等网络，在这个网络上的任何一个节点，人们获得的信息是对等的。在这一情况下，博弈论就可以派上用场，从而建立一个民主机制，帮助所有人达成更好的结果。因此比特币区块链就不再需要股东会、董事会或是管理层。从前，公司治理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股东价值最大化，然而公司治理的一整套理论在区块链领域被瓦解了。另外，在区块链领域中，数据的不可篡改是依靠密码学完成的。
二、区块链发展的三个阶段
肖风博士指出，区块链的发展可以分为三个阶段，肖风博士将第一个阶段概括为分布式网络。随着物联网技术的发展，传感器的数据将全部传输至中心服务器，而第三代物联网中，任何终端和传感器本身都具有计算能力，肖风博士将其概括为分布式计算或边缘计算。今天的无人汽车也是基于分布式网络技术。
区块链系统的第二步发展，是在分布式网络上面建立一个账目体系，就形成了分布式账本。这个账户体系和银行账户体系完全不同，是一种新的记账方法。目前，各个公司、机构、银行为自己记账，人们无法信任其他人的记账记录。要形成对他人账目的信任，就需要很多第三方监督机构，这需要许多成本。比如，张三要将一笔钱寄给美国的朋友，从前需要经过五个金融机构，这五家机构都要把自己的账本做平，而在区块链上，当张三决定要寄一笔钱时，五家金融机构共同记在同一个账本上，节省了很多时间和人力，寄钱的过程瞬间就可以完成。另外，在区块链体系上还可以做到全部事务一本账，相关各方一本账，所有的事务都可以记在同一个本子上，这大大节省了人力、物力、财力。  肖风博士认为，区块链技术所能达到的第三阶段，可以称为共有区块链。它基于分布式账本，加上了数字货币的发行机制，比如比特币区块链，以太坊区块链，在账本的基础上，系统可以自动发行数字货币，以全网共识的算法进行治理。人们为比特币区块链付出，他们就能获得比特币的激励，这是自我循环的激励机制，没有管理层决定人们能获得多少奖金，一切都是系统自动发放的，这与其他所有商业模式不同，颠覆了目前所有的治理结构和激励机制。
有人将区块链叫做第二代互联网，肖风博士认为这种叫法有其内在道理。首先，区块链让信息互联网走向价值互联网。在区块链上进行交易，人们无需第三方的信用担保，区块链上的信用担保体系其实就是一套数学算法。区块链出现以前，人们不可能在互联网上像发邮件一样将钱发给其他人，而在其出现后，这些就可以实现。此外，区块链让消费互联网走向工业互联网，让公开互联网走向加密互联网。区块链让人们能在不同节点上自由地交换信息，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这些信息。第四，区块链让中心化互联网变成分布式互联网。现在，互联网向着中心化的方向发展，而区块链让这一趋势扭转。  区块链在社会和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肖风博士认为，其同时具有银行、司法体系、会计师、律师等种种第三方权威机构的职能，可以维持整个社会的信任体系，如果所有的交易体系完全基于区块链，那么一切交换的信任关系将重构，将不需要成本。同时，基于区块链，将产生全新的商业模式，肖风博士将其称为“分布式商业”。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未来比特币是否会成功，但是这样一种实验为人类社会带来的价值已经难以估量了。
三、数字货币与ICO发行
肖风博士分析了多种货币的概念。许多人对于私人货币有所误解，但是肖风博士表示，全球没有法律禁止发行私人货币，关键问题在于是否有使用者对其认可。数字货币也是一种私人货币，但区别在于私人货币由中性化机构发行，而数字货币是一种无主货币，靠算法发行。而现在一些机构主张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其发行方式、货币性质还需商榷。代币由数字货币派生，有使用价值，但不是可以流通的货币。结算币是一种可编程的货币，人们可以控制它的使用和流通，可以通过编程来设定其付款条件。目前，人们对于比特币的货币性质有较多争论。比特币不是法币，法币发行是央行独有的权利，而货币发行却不是央行独有的权利。货币可以由央行、货币发行局、地方政府授权机构、私人机构发放，也可以由社区共识算法发放。
接下来，肖风博士从金融市场、货币形态等角度解读了数字货币。比特币在本质上是代码化的数字货币，具有数字合约性质，并指出如果做不到代码化和程序化，数字货币其实与传统货币没有本质差异。比特币和以太币是新型的融资工具，他将ICO称为数字货币的“杀手型的应用”。  肖风博士对目前ICO现象和问题进行了讨论。他指出，ICO概念来源于IPO，指首次公开发售数字代币融资，其与IPO首要区别在于其是一种风险投资，是绝对高风险的天使轮投资。IPO是一种所有权的证券化，是资本市场体系的核心；而ICO是使用权的货币化，是资产市场体系的核心。简单来说，就是人们日后若想要使用区块链体系，所需要支付的使用费。
肖风博士指出，ICO的出现也给经济学提供了新的研究方向，如加密经济学。目前，一切经济活动以产权制度为基础，在比特币区块链领域，原有的产权理论需要被重新思考。交易成本、商业模式、治理机制、生产者与消费者角色、激励模式等多种概念都发生了巨大改变。随后，肖风博士介绍了代币（Token）的分类。第一类Token是证券类，满足豪威测试（Howey test）原则的Token便可以被称为证券类Token。第二类Token为功能类，其基于共有区块链，是系统运行的“燃料”，有不可分离的使用功能，开源共享，不拥有产权，同时没有收益，依靠比值上升而获益。第三类Token为单位信托类，其具有投资性。  最后，肖风博士梳理了数字货币投资发展的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09年初至2016年底，是一个混乱的炒买炒卖阶段，有许多投机者活动；第二个阶段是2017年初至今，专业投资者入场，数字货币进入资产管理阶段。首先，一些主流金融机构工作者先知先觉，离职后创立对冲基金，这样的投资者在美国已经超过两百多个，同时也有硅谷的VC机构接受ICO的Token。第三个阶段目前尚未到来，但肖风博士预计到明年底，数字货币市值将突破10000亿美元，主流金融机构必将为客户或为自营做数字货币的交易，而金融市场将会推出更多相关金融产品。目前，全球已经有多家金融交易所计划推出比特币期货。  肖风博士指出，当金融科技涉及到重构金融基础框架的时候，不同的法律体系将导致不同的监管行为。目前，ICO市场存在着多种问题，技术上、商业模式上、理念上和安全问题上都有需再规范和商榷的地方，中国的ICO市场更是充斥着诈骗和传销。因此他认为，中国监管机关对其进行有效的禁止和监管是有其道理所在的。同时，由于区块链具有点对点、无国界、无主权及产权等特征，中国并不会因为严格监管而丧失区块链技术的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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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编辑：陈博闻、黄宇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