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退赛了？

《创造营2019》终于在快要收尾的时候，再现了去年集体讨论“王菊和杨超越存在是否合理”的热烈场面。

但这建立在N多人失望、卸载腾讯视频app甚至高叫“还钱”的基础上，因为节目组今天突然宣布选手王晨艺退出比赛。

所谓“路人”和真情实感参与其中的“营妹”，在这个问题上再次彼此对立：

大部分都认为王晨艺是遭遇了一次有组织有预谋且实施成功的“网络暴力”，反抗无力才被逼退赛。

但被指责“搞网络暴力”的部分营妹也觉得自己很冤屈。

在她们看来，王晨艺有实打实的错处、签了公司却顶着“素人光环”抢占镜头大肆吸粉的，走得一点也不冤枉。

大家四处占领高赞热评，用一个个新开的“实锤整理贴”来表达己方观点，把问题上升到“素人能不能当偶像”以及“谎言铺就的花路好不好意思走”的高度。

双方彼此也态度坚决，场面僵持不下且无法调和——唯一的共识大概是，无论好坏，王晨艺也不过在被资本操纵罢了。

王晨艺，是谁？
一切争议都要从王晨艺在节目中的表现说起：

他是以“个人学员”的身份登场的。

没被公司妥善包装训练过却敢来参加比赛，按他自己的说法，也是凑巧。

因为王晨艺是嘉禾舞社（就是易烊千玺在的那家）的老师，这届《创造营》里也有学员，比如张艺东，在他那里学跳舞。

他上课的时候，刚好导演组过来找张艺东面试，就顺便让在旁边的王晨艺也试一下，没想到试过了。

这个“没想到”说得挺准确的，王晨艺本人大概也没想过自己可以做偶像，他觉得自己长得……不会被太多人喜欢。

现在很多小爱豆都是1米8以上的大高个，“手长腿长”“模特身材”已经成了卖点，而王晨艺的身高比例也相对一般。

结果没想到小伙子跳起舞来，是那么让人挪不开眼睛。

用苏有朋的话来说，王晨艺在舞台上的表现是让人觉得轻松愉悦的，有很好的天赋。

他也顺利入围，成为本季节目里第一个进入A班的学员。

虽然名字改了，也加了很多奇奇怪怪拉练集训的环节，但《创造营2019》在本质上还是沿袭了当初的“101模式”，强有力的故事性和人物成长脉络是大看点，和我们很多年前看的“超女”“型秀”并不相同。

这当然丰富了我们作为观众的收看体验，却也在无形中给了节目组更多生杀予夺的空间——如果你有便于记忆的人设，或是在前两集里拥有大量镜头，就能在第一批观众那里留下姓名，在最早期的投票中占据优势。

周而往复，无限循环。

王晨艺就是例子，因为“首A”、舞蹈实力和“素人”身份，在观众们尚未决定选票归属的前两期里频频露面，积累了一大批粉丝。

《创造营2019》首轮顺位公布的时候，王晨艺拿到了第四名的好成绩。

5月18号节目公布的第二赛段排名，王晨艺位居第六。

不管怎么看，他都是绝对能出道的那位，区别只是在位次高低而已。

因此退赛，就让人觉得不能理解了。

反方意见：抵制王晨艺=拒绝不公平竞争

在种种驳斥与反击中，我梳理了各位对退赛结果的营妹们决定要“狙”的理由：

王晨艺粉丝骗票；
王晨艺买赞；
王晨艺道德素质败坏；
王晨艺是假装无害的资本运作产物，眼下的控诉网络暴力都是“鹅选”在“倒打一耙”的“骚操作”而已。

△反王晨艺的那部分人甚至刷出了相应话题

先说骗票。

无论是视频网站VIP点赞，还是买赞助商产品获得投票机会，《创造营2019》规定复数投票机会不能只作用于其中某一位选手。

于是某些粉丝想到了联合打投，多位选手的后援会或站子组织起来进行等量换票，在保证自己爱豆票数充足的前提下，用余票来互投。

这部分操作是通过购买赞助商奶制品获得投票卡券来进行的，所以又叫“奶车联投”，粉丝们真金白银地买奶取卡投票，再拉群交出彼此投票录屏以证明自己有履行约定尽职责。

在投票第二阶段，周震南、焉栩嘉、王晨艺、任豪、刘特等16家粉丝结盟进行“奶车互投”。

代表王晨艺粉丝参与的，是这个@EvenWong0922_晨艺个站。

5月11号中午原本是新一轮互投“交车”自证的时间，但@EvenWong0922_晨艺个站却迟迟没能现身。

虽然过时没交录屏，但大家的态度一开始还不错，都是宽限再宽限的，但联盟成员们却发现@EvenWong0922_晨艺个站不仅没交东西，还私自删除微信好友，切断与互投联盟的一切联系。

这件事一经爆出，很快就惊动了《创造营2019》的粉丝圈。

王晨艺官方后援会倒是很迅速地给出反应，表示@EvenWong0922_晨艺个站虽是个人行为，但王晨艺的粉丝们仍然愿意追责并给予各家赔偿。

5月12号下午两点，王晨艺粉丝后援会按照1票≈5到6块人民币的比例对遭灾的各家进行差额赔付，并表示道歉。

第二天即5月13号，又对差票进行了清查和追加赔付。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下位圈且因此受到影响的选手的粉丝，对王晨艺及其粉丝产生了抵触情绪。

我可以理解这部分人的心情，正式排位不比平常，是有淘汰机制的，别人给你家爱豆投了票，可你没能履约，不就是涨着自己的人气把其他人的前途当玩笑？

这次骗票不止王晨艺一家，但操作新、影响范围广，很多大号都对此作了搬运报道。

负面新闻被扩散出圈了，王晨艺的粉丝自然也会去控评，这又让那些被骗票的粉丝们怒火更旺。

很多粉丝都觉得营销号做什么都是为了钱、每一条微博都是有钱赚才肯发，一件事被传得那么广，肯定有资本下场。

而当中有一些在转述时表达了“王晨艺后援会愿意为民间个站惹的祸做承担”的意思，自然会被认为是被雇来帮忙洗地。

素人买得起这么多营销号吗？

从这个思路出发，大家扒来扒去，找到了所谓的王晨艺并非“素人”，而是有公司推动营销的“证据”：

有人晒出张艺东所在的缔壹娱乐给媒体发送的一份公司简介PPT，里面明确将王晨艺纳入了“现有艺人”的行列。

缔壹娱乐的老板叫司捷，据说是哇唧唧哇老板龙丹妮的老同事，很多天娱艺人也经过他手，因此司捷在朋友圈里为王晨艺拉票的截图流出后也被认为是“鹅选”实锤。

5月23号这天，NCT李泰容贴吧官微账号给王晨艺打投的事件也被认为是“资本作祟”。

毕竟吧主给出了登陆数据截图，排查之后也得出了“被买营销”的结论……

还是那句话，素人买得起这么多营销吗？这又被算进了“王晨艺资本下场”的事例之一。

对于真情实感参与选秀打投的粉丝们来说，最不能接受的莫过于被资本操控。

报复资本，莫过于让力量反噬。

于是一个传说是王晨艺早年用过的小号也引起了大家注意，从头像相册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是他本人。

只是这个小号，用到14年就被尘封了，也挖不出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率先把目光投向点赞记录，找到王晨艺2013年赞过的一些段子，认为他轻视女性……

他大号几千条点赞也被翻了个遍，找到“点赞过两条情色图片和部分荤段子”的痕迹…………

还有一些搞笑段子被解读成了思想有问题，对国家态度不严肃……

这些连带着骗票事件、“伪装素人人设”事件一起爆发，成为王晨艺被diss被要求退赛的理由。

正方意见：王晨艺凭什么遭受网络暴力？
不过这些看来证据确凿的黑料，在王晨艺的支持者们看来，都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是，王晨艺的确被卷入了骗票事件，但粉丝们觉得后援会一直努力在平息风波：

因为那位骗钱跑路的站姐被扒出，在比赛期间一直想要挑拨松散粉丝和后援会之间的关系，想要上位成为饭圈的绝对话语者。

这位站姐不仅私自建站没取得任何授权，亦没有告知过后援会相关事宜，反而在联合投票成绩不佳时说出“希望王晨艺排名下降”以便diss后援会的话语。

而她本人也打过找王晨艺后援会要钱报销的念头，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后来她就干脆把那些没投的奶卡拿去转卖，这些也被交接过的人保留了截图做证据。

即使在骗票事件爆发后，这位还在用“朋友”的名义暗示粉丝，后援会也有投票的不当行为……

即便路人不愿意看这些粉圈里的弯弯绕绕，但粉丝是认了这次栽的呀，也赔了呀！

当初按倍率赔付是被各家后援会接受并公告示人过的，已经解决了那为什么还要拿来说事？

而“伪装素人人设”，在粉丝们看来也是早就被戳破了的洗脑包。

司捷本人也曾在5月14日发布过微博，表示王晨艺参加节目之前是受聘于公司做老师的，被放进PPT是要把他当做师资力量来进行宣传。

司捷还晒出了之前和王晨艺签署的劳务合同，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在粉丝们看来已经足够证明清白了，为什么还要一口咬定这是个被资本操控的小孩呢？

从始至终，王晨艺方面都有且只有一位公开的“经纪人”，Emma。

但这个号今年3月才建立，本人表示是王晨艺的朋友，为了便于处理对接事物才用“经纪人”名义自称。

粉丝们觉得，正是因为没有公司撑腰，王晨艺才会因为过去的小号点赞被抓住把柄大肆发散。

他们认为，他当时才14岁，三观尚未定型，中二轻狂是人之常情。

大家都有“营销号发微博是花钱买的”这一认识，那怎么就不能是这孩子位置太稳当了哪家公司的道，才被恶整了一遍？

虽然觉得理直气壮不亏心，但抵抗王晨艺的势力越来越庞大，支持者们也心知肚明当下的情况对自己的小偶像不利。

5月21号，王晨艺的后援会@节目组，表示拒绝泼脏水造黑谣，也绝不屈从于任何内部打压。

当时大家或许还在为黑料伤神，但一天不到大家就完全转移了目标。

因为22号，就有传言说王晨艺要退赛了。

我当时是看首页@内藤君和西瓜酱发这条才知道有这件事的。

这位博主不是娱乐吃瓜型大V，只是普通粉丝而已。

当时看她这条微博的评论区，发现事情应该闹得挺大了，因为很多粉丝都发出了相同的怒吼。

再看王晨艺后援会，也已经刷起了话题，义正辞严地提出交涉。

几个小时后，后援会甚至发出了“暂停打投、先刷话题”的紧急通知。

这并不是单方面被害妄想，王晨艺经纪人Emma也发博呼吁粉丝们紧随后援会的指引。

没有准确信源，消息却已流传开来，这也让一部分散粉觉得不明所以。

22号上午11点，后援会再发微博，让大家先不要过问太多，跟着事态走就好了。

那是繁忙的一天，反黑澄清和拒绝退赛在粉丝间双向并行。

说来也巧，22号这天，王晨艺刚好随其他人气成员一起参加了《创造营2019》x doki大爬梯首场见面会。

在见面会上，王晨艺一度哭得语不成句，最后以“是你们让我继续留在这个舞台，我以后一定，不辜负你们”做结束语。

这被看作是“安全”的信号，当天傍晚，后援会也下达了新的通知，让粉丝们集中打投。

王晨艺本人微博下的评论，也洋溢着这种雨过天晴的喜悦感。

谁也没料到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24号也就是今天上午，后援会突然发难，说王晨艺没有回青岛，请腾讯方面交人。

但等到的是《创造营2019》发布的“官宣”。

随后后援会发微博大致交代了这几天的混乱：

21号开始节目组施压王晨艺令其退赛，22号见面会后该决定被取消，23号王晨艺在外务后被直接带到北京且与外界失联，后援会在十几个小时后被通知退赛消息。

嘉禾舞社的部分老师愤而发微博痛斥节目组黑心。

也对“素人不能当偶像”这件事极度鄙夷。

前文提到的@内藤君与西瓜酱发了微博，说被传退赛的这几天里，一直是几个粉丝在想办法去反制节目组的压力，没有公司没有组织，甚至想办法这几位也不是专业人士。

她也提到一点，说这段时间里diss王晨艺的那些人都是被职业黑子当枪使了。

有人在微博贴出大量聊天截图，表示有人在豆瓣微博等平台四处招兵买马拉群，并在群聊中策划了一系列有组织有规模的网络暴力行为。

简单来说，这些职黑在群里引导各位对王晨艺有不满情绪的追星女孩去控评，或是在豆瓣各小组去散布一些关于他的不好的事情，主动把问题上升到“网络暴力”的高度，来达到让他退赛或是掉粉的目的。

一系列长图看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很多人在讨论王晨艺退赛时，就会把重点放到网络暴力或是举报风气上，再或者还要讨论他的颜值实力够不够格做偶像。

但就我个人来说，没有资本进场的粉黑撕扯根本影响不了一名选手的去留。

偶像制造现在已经是一套流程化操作了：

专业经纪公司做培训给包装，播放平台出节目将孩子们拿来做孵化，这个流量为上的网络时代里，曝光是造星系统里必不可少的一环，而营销的好坏也对成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但在这个规模庞大的生产线上，唯独没有观众们的位置，虽然投票权看起来是在我们手里。

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对那些人为操作格外敏感，并加以排斥。

只是这种心情，看起来也被有心人士利用了，成为操作带上的一环。

十几年前一个普通大学生不小心点燃了整个夏天、红到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故事不会再有了，“一个人对抗一座城”的壮丽童话也不会再有了。

2019年的偶像要公司给力、要肯签长约，识时务才能走花路，粉黑大战包裹着公司阴谋，让舆论战成为捧红或是搞垮一个人的关键。

在退赛的十几个小时后，江湖流传着各种版本的内幕，从“高位出道挡人去路”，到“炒作一圈功成身退”，在微信聊天群和论坛无锤爆料里闪烁个不停。可以料想它们还会热闹好几十个小时，持续不断地引发新一轮撕扯。

只是打开点赞通道，里面再也没有那个王晨艺。

这一切，也与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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