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夏，从伦敦投行走出的顶尖交易员 | 连载七：我所理解的2008至2018

版权所有：云核变量金融。其他公众号如需转载，请联系云核小编（微信号cloudhands）。

本文作者：刘夏，前伦敦德意志银行投行部结构性金融衍生品专家、伦敦瑞银集团基金及对冲基金衍生品研究员，对冲基金交易员，现任云核变量金融创始人兼CEO。

从2008年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十年后的今年，周围的一切比当时更令人担忧。

今年，讲课工作的原因，国内的城市我就跑了七八个。厦门的一位大叔跟我说，经营自己的企业快十年了，每年的利润2000多万，房产十来套，前几年还琢磨着怎么把房子抵押增加投资，扩大企业规模，今年死活也不投资了，微信昵称从“云淡风轻”改成了“波澜不惊”。上海的一位常春藤名校博士跟我诉苦，回国创业做人工智能，公司经营的还不错，需要8000万的投资，见了几波私募，发现投资机构也没钱，没人投给他。不过，他说，他不会气馁，还有几个金主爸爸要见，不管是谁的爸爸，给钱就是好爸爸。看着他，我想起了新东方的校训“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前半句形容两眼放光的他恰如其分，至于能不能辉煌，那就要看他找不找得到爸爸了。

证券公司的朋友以前都是山珍海味的招待客户，今年变成了“来公司坐坐，尝尝我们食堂的饭菜，量大管够还便宜。”投资公司的业务员接我们会谈，司机师傅扭头对她说，您打的拼车，还要再接两个人。她说好，然后坐在滴滴前排对着手机里说“咱们那个五十亿的项目怎么样了？”我有点冒汗，心想，作为一名讲师，我竟然完全不具备这种低调装逼、语惊四座的能力。

总的来说，这一年所见所闻的体会就是“干什么都不好挣钱了”，“大家都没钱了”，“该亏的都亏完了”，与此同时，还要尽量摆出一副“我知道你没钱了但是不能让你知道我也没钱了”的派头。这种派头8月的时候比较明显，10月之后，大家基本就放弃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连载中的第七篇和第八篇，我同时在写，第八篇也会在近期一并奉上。其实想写这两篇文章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梳理好思路，但又迫切于表达。跟我同行的交易员前辈说我是知识分子，这个说法我特别爱听，尽管实际上既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知识，但是知识分子追求“真相”、“真实”是我一直信奉的价值观。我希望分享经历的同时，也能说说我所理解的金融和这个世界。这一篇聊聊金融危机以及现在中国面临的问题；下一篇谈谈A股和交易。当然，我也非常关注金融范畴以外的社会问题，比如疫苗事件、沙特记者“失踪”事件、MeToo事件，也有很多自己的看法，只是目前没有做好在公共领域分享的准备。

这篇文章约6000字，希望文章后面的内容不会让你觉得太枯燥，希望你读完可以豁然开朗。好，我接着说了。先从不枯燥的说起。让我们回到十年前。

08年，金融危机最初在美国爆发，欧美社会开始强烈谴责金融行业。我在伦敦金融城上班的一个周五，临下班前，团队领导少有地临时召集大家到大会议室集合，郑重其辞地说：“今天，隔壁苏格兰皇家银行办公楼的一面玻璃被带有极端情绪的民众砸碎了。一些金融从业者也受到了个别民众的暴力袭击。为了安全起见，下周各位最好不要穿正装来公司了，穿得低调一点为好。”从二十一世纪初开始的十年，在伦敦和纽约，投行的职位是商学院毕业生最梦寐以求的。除了提供高薪，更令人向往的是可以和来自世界各国最优秀、最聪明的人一起共事。而就在那个下午，这种自豪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种不得不隐藏起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愧疚感。接下来的一周，我穿着米黄色的休闲外套和一条上学期间就穿着的仔裤，坐地铁去上班。隔壁的几大投行，摩根大通、瑞银集团、苏格兰皇家银行里仿佛也都人心惶惶。从那时开始，我就在想，我们做错了什么吗？金融危机到底是谁的责任？

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换工作两个月的空档，我在伦敦电影学院成为了一名纪录片导演。我的同学Hana来自加沙，在红十字工作，攒了一年的钱交学费学习纪录片制作。她皮肤粗糙，头发看上去好像落了一层黄土，在初冬的伦敦，总是穿着深橘黄色的外套，眼神里透着恐慌和不安。她说，这次来就为了拍一部片子——她想让来自伊朗和以色列的年轻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解开他们父辈的仇恨。

Selina，二十出头，是巴西的舞蹈演员。2005年，伦敦爆炸案中，警察弄错了跟踪目标，一名和Selina一样来自巴西的青年被误认为爆炸嫌犯，遭到警察误杀。在这位年轻人被击毙后，随他移民而来的家人仍艰难的生活在伦敦。Selina想要记录他们的生活。

那时候，有关金融危机的报道，每天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各大媒体。围坐在长桌的同学们，来自社会中低层，他们经济拮据，没有什么大的成就。然而，他们真诚的关注国际关系中的价值取向、社会冲突下的道德标准、经济发展中的环境保护。第一天，自我介绍，我说，“我来自一家投资银行。”说完，同学们都默不做声，似乎是在跟我划清界限。

两个月的学习，每个人作为纪录片导演需要构思剧本，决定拍摄方式、采访对象、采访问题。拍摄过程中，其他同班同学作为剧组成员一并配合，分工包括场记、灯光、收音、摄影等。拍摄完成后，作为导演的人需要独立完成剪辑与后制，成品是一部五至十五分钟的样片。

拍摄我的纪录片前，我拿到了金融城的拍摄许可。在伦敦阴冷的冬天，我们一行人，提着厚重的机器和拍摄工具，走进利物浦大街火车站的乘车大厅。我们一起寻找受访目标——西装革履的银行家、行色匆匆的政客、穿着羊绒衫的宽客、画着圣诞妆容的学生。我们礼貌地打断行人，问着他们我预先写下的问题，那些我一直在寻找答案的问题。

完成一整天的拍摄后，我带大家来到英格兰银行旁我最喜欢的一家酒吧。我们搓着冻僵的手，喝着热巧克力，呼着热气。那一刻开始，我的拍摄伙伴们不再跟我划清界限，我们不再是对立的了。我们都是美好世界的向往者，我们都是对问题的探寻者，我们都想做困境的打破者。

距离上一次金融危机，已经过去十年了。我的生活也从伦敦到北京，从整日对着交易屏幕的交易员，变成了在我热爱的交易与我认为有使命感的金融教育中寻找平衡的创业者。

今天的中国，人们急于求成，恐慌焦虑、怨气冲天、孤独无奈，甚至比雷曼兄弟倒闭那天搬着文件垂头丧气走出大楼的员工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人们恐慌没完没了的中美贸易战，暴雷不断的P2P；人们埋怨还不完的房贷，不见涨的工资；人们无奈于深不见底的A股，快要崩不住的人民币。刚学会杠杆就被杠杆所伤，刚听信高额的回报，就要面对血本无归。

16世纪30年代的荷兰，1000美元一朵郁金香球茎，不到一个月就变成两万美元了。到了1636年，一朵郁金香花根售价相当于今天的76000美元，比一部汽车还贵。1637年，奇货可居的郁金香一下子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此后6个星期内，郁金香价格暴跌了90%，结束这场疯狂的郁金香泡沫。这是有记录的历史上，第一次的金融危机。

一个世纪之后，在英国社会发生了南海泡沫。南海公司夸大业务前景、贿赂舞弊，股价从1720年初的120英镑一年内涨破1000镑。全民炒股，为之疯狂。随着炒股热潮褪去，最终暴跌回190镑以下的水平。在这场南海泡沫中，不少人血本无归，就连著名的物理学家牛顿也亏了20000英镑——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额。牛顿说：“我可以预言天体的运动，但不能预测人群的疯狂。”这似乎是对他自己的交易生涯做了个了断。

在19世纪40年代，铁路热潮不断升温，新上市的铁路公司通过炒作让股价大涨，创办者抛掉手上保留的股票获得暴利。铁路崩盘的传言顺着铁路迅速从伦敦传到各地交易所，致使这些市场陷入瘫痪。就连写出《简·爱》、《呼啸山庄》、《艾格尼丝·格雷》的著名作家勃朗特姐妹也卷入了这场疯狂的泡沫，以爆仓离场。

二战之前，在市场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自由放任理念一度占据着主流。这主要是由于经济学创始人亚当·斯密在他的代表作《国富论》中提出了著名的“看不见的手”这一理论。他坚决反对政府对商业和自由市场的干涉——亚当·斯密说，市场可以有效的自我调节，度过危机。

1929，美国股市大崩盘，导致了美国发生空前严重的经济大萧条，直接后果是：政治极端主义的兴起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次大萧条中，美国社会总产值连续三年急剧下跌，实际产出在1929至1933年下降了大约27%，失业率达到25%，损失的财富相当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的全部战争开销。而亚当·斯密的观点，让人们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面前茫然无措。

直到1936年凯恩斯出版《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对现代金融危机导致的经济危机提出了新的见解。凯恩斯不甘心在经济风暴面前无所作为。为了解决存在的高失业问题，提出通过政府对市场施加影响，刺激总需求、增加货币供应量来渡过危机的建议。这些理论和主张曾引发无数争议，但很快被经济学界和政策制定者接受，一直延续至今。

二战之后，越来越多的国家遵循凯恩斯主义，希望用它来解决金融危机的问题。而正是对凯恩斯主义的迷信和美元体系的共同作用下，才让美国成功的把源于自身的金融危机都变成了其他国家的经济危机。这就是为什么从2008年至今，十年过去了，美国独善其身，而中国和其他国家还陷在危机后的漩涡中。

美国手中的王牌一直是美元的地位。作为储备货币，美元是一切国际贸易的结算货币。也就是说，不仅仅是美国的贸易伙伴，所有人交易时都需要使用美元。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国内可用的储蓄，少的可怜。但是，外国人持有的美元很多都存在美国的银行里，可以借贷给美国人，这样一来，美国人即使不储蓄也可以获得贷款。

拿中美贸易关系为例，大多数人认为，美国得到廉价的商品和贷款，中国得到制造业的就业机会，这是完美的共赢。而实际上，美国占了便宜：美国不用储蓄就可以得到贷款，不用生产就可以得到商品。美联储为了避免经济衰退，持续降低利率，扩大信贷，因而创造出强劲的投资需求与消费需求，这就像让一个具备100美元消费能力的人有了120美元的货币——中间的差额主要是中国来填补的。

第二招更狠。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进行量化宽松政策，简单来说就是美联储印了钞票，去市场上收购美国国债。举个例子，比如我是一家对冲基金，持有大量的美国国债，现在美联储准备用现金换取我手中的美国国债，这样一来，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膨胀的同时，我也会获得大量的现金。以前我持有美国国债，还有利息收入，现在手上的现金有什么用呢？放着总不行吧，我就会用现金寻找更高收益的投资品种。

在美国境内没有好的投资机会，这些拿着现金的机构就会将目标转向新兴市场。新兴市场本来就缺乏美元，而且利率比较高，我手里美元的成本是接近0利率的，我就可以用低成本收取高的借款利息了。借入美元的企业和国家不可能直接花美元，因此一定会换成本币。拿中国为例，借入美元之后央行要么强制结汇，使外汇成为国家的外汇储备，要么迫于控制人民币的升值压力，大量购买美元，压低人民币汇率，防止汇率波动过大对出口造成冲击。

借入美元的国家美元负债就会大量的上升，因此这些新兴市场的央行往往都会大规模的释放本币。本币超发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资产价格的上涨，比如原本你贷款200万就能买下500万的房子，房价翻了一倍变成1000万了，你需要贷款400万才行，你的负债就增加了200万，但是你的收入不可能快速成倍增加，这就造成了负债率上涨的问题。

这个问题扩散到整个经济当中，就是大规模的资产价格上涨、负债率上升。如果实体经济没有快速好转，产生足够的现金流，负债的漏洞就会越来越大。

随着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开始加息，市场中的美元不再继续增发，存量会变得越来越稀缺，需求端并没有减少，这就造成了供给需求新的平衡点——美元汇率的上升。同时，在美元升值的情况下，企业和国家偿还美债进一步带动美元升值。这样，美国最后留给新兴国家只剩下：贬值的货币、抽水的资产价格、不断升高的负债。

美国就这样将自己的危机使用美元的地位甩锅给了中国。当然，不止是中国。而中国是如何解决自身问题的呢？中国是大政府社会，天生喜欢凯恩斯主义。过去十年，经历了三次大放水，一有问题就把无形的手变成有形的手，但是中美经济发展情况截然不同，过分迷信凯恩斯主义加上没人接锅就像一个漩涡，把你不断的往下拉。我们回到常识，想想看，通过货币政策刺激消费和投资真的能起到扩大内需的作用吗？

先说消费。打个比方，隔壁家的老王种庄稼，三餐自给自足都吃光了，第二年什么都不剩下了。这种消费能刺激经济吗？如果换一个做法，他留一半庄稼在地里，只吃一半，那第二年还有的吃。因此，消费是我们用来衡量生产的尺度。而积累才能进一步扩大生产。

再说投资。前两年，随便在北京的一个咖啡厅坐下，都能听见周围的人张口闭口几个亿，不是科技创新的CEO就是投资人。科技泡沫崩溃后，疯狂消失了，咖啡凉了。科技泡沫崩溃后，资金又涌入房地产，涌入金融市场。而置身其中的人们忘记了最根本的常识：只有能产生正收益的时候，投资才有价值，否则，不光是浪费资源，还会阻碍经济发展。

凯恩斯经济学还有一个很恐怖的地方，在货币刺激失效的情况下，让我们对相反的政策下可能出现的通货紧缩感到恐惧。通货紧缩的道理很简单，经济不景气的时候，物价下跌能够更好的削弱低就业率的影响。而凯恩斯派的经济学家认为，物价下跌会导致经济陷入需求崩溃的万丈深渊。他们忘记了，一旦物价下跌到一定程度，人们就会开始消费。这个过程淘汰了不必要的产能，把物价调低到符合内在供求关系的水平。继续大量货币投入，将会同时带来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两大问题，那将是更可怕的经济停滞型通货膨胀。真正能够刺激经济的，不是不断放水的央行，而是有效竞争的企业，更有活力的企业。

年初的时候我在硅谷。一天，临时起意，想去乔布斯的故居看看。乔布斯的故居在Palo Alto城中，不太起眼，以至于在同一条路上你会先注意到了一处很显眼的别墅——临街的几面都被严严实实的围起来了，住宅占了好几栋联排别墅的位置，几个工人忙碌着，正在施工。突然想起，扎克伯格也住在附近，我便跟工人问起。果不其然如此，扎克伯格原先只买了一栋房子，美国的房子大多临街，路人很容易就看到屋子内部。后来因为担心隐私和安全，又花了3000万美元，把周围四处房产都买下了，开始改建。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马路对面的下一个街区，一个低低的别墅，正是乔布斯的故居。那是一座两层的红砖房，屋顶的瓦片凹形抛物线的角度垂下来，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木屋。

跨过马路，屋前是大片的深绿色草坪。草坪上有一块小而醒目的牌子，横向分割成绿色、蓝色、橙色三等份，用西班牙语、英语，和阿拉伯语写着“不管你从哪里来，很高兴你现在是我们的邻居。”我沿着草坪踱步，想象着乔布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时候。那天很巧，就在此时，庭院一侧的木门打开了，一位穿着运动服的女士抱着牛皮纸包的鲜花走出来，是乔布斯的太太鲍威尔。

两天后，我和朋友到乔布斯生前最爱去的Evvia Estiatorio用餐。我点了煎鱼作为主菜，配白葡萄酒，分量很大，都吃光了。饭后，老板过来询问用餐是否满意，我们便聊了起来。“乔布斯生前常来，他喜欢吃鱼，后来很消瘦，胃不太好，吃不下东西了… …鲍威尔很了不起，做了很多慈善。”他说起乔布斯常来用餐的神态，仿佛一切都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我听着，感动又有些难过。

在我的访谈和讲座中，几次我都提到乔布斯。我不崇拜什么人，也没有偶像，但对于乔布斯，我是敬佩和着迷的。乔布斯贫穷过，也富裕过；既做过亿万富翁，也尝过破产的滋味，他是宗教的狂热信徒，之后又认定创业是自己的终身使命。他创造了最有生命力的企业之一。正是以苹果公司为代表的创新公司的盈利支撑着美国经济的复苏。中国企业的差别是意识形态上的根本差别。如果去讨论目前中国企业与市场关系，政策扶持的国企和垄断行业与民企的关系，又是一篇新的文章了。我只是抛砖引玉，希望读到这里的你可以多一些思考。

最后，长话短说，我从来都不是阴谋论的支持者。但是，在全球化的影响下，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和货币体系已经是最厉害的武器了。从2008到2018，从危机到危机，我们怎么理解，我们怎么摆脱困境？我想，就在以上吧。

你值得拥有的交易课程等你来参加：

双节特惠 | 11月北京：云核变量外汇期货期权交易训练营报名啦！

我们是推动中国金融行业发展的投行&对冲基金交易员们！

云核变量集团于2011年成立于伦敦。主创成员为投行定量模型分析师、对冲基金交易员、咨询顾问精英，学术及职业经验横跨五大洲。我们主营金融培训服务，为全球金融从业者、投资者、企业及高校学生提供全方位的金融教育平台。2013年，云核变量集团进入中国市场，目前在大中华区开展的实训项目中包括交易操盘实训、金融衍生品的深入剖析，以及就业与职业发展规划。云核变量集团在中国市场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与国内外多家金融机构（投行、银行、券商、期货）及各大高校开展全方位的合作，被国内外各大主流媒体视作中国金融教育的创新者，为中国金融教育领域带来开创性的理念。

添加微信ID：cloudhands 或于官网www.cloudhandstrading.com、微博@云核变量金融、微信公众号“云核变量金融交易员”了解更多。云核变量金融，成就你的交易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