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

1983年，有一部日剧红遍大江南北，名字叫《排球女将》。

女主角小鹿纯子从默默无闻的替补队员，到国家队不可缺少的主力；她从基本的垫球学起，直到发展出了“晴空霹雳”和“幻影旋风”之类的必杀技。

纯子清纯甜美的外表，加上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成功征服了一代年轻观众。这部日剧也让排球成了“青春无悔”的代名词。

后来陈可辛筹拍《中国女排》，他说他第一次知道排球是1978年，正上高一的陈可辛在现场看了中国女排比赛，40年来记忆犹新。直到今天，他还欠观众一部中国女排大电影。

当年喜欢看排球的，还有一个叫许家印的大四学生。

武汉钢铁学院的同学回忆说，许家印有两大爱好：看郎平比赛、吃一毛钱一碗的热干面。老师批评过许家印：

“你是吃助学金的人，怎么能吃热干面这么贵的东西！”

热干面可以不吃，但郎平的比赛必须要看。许家印经常会住到学生会去，那里有全系唯一的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

十年前，富起来的许家印，给郎平开出了500万年薪，力邀她回国担任恒大女排主教练。

当年高考失利的马云也曾经被小鹿纯子征服，他说过，小鹿纯子是我的初恋：是她激励我永不放弃。

2004年，小鹿纯子扮演者荒木由美子前往淘宝参观，为了向曾经的梦中情人致敬，马云特邀要求部分员工“倒立欢迎”。因为在《排球女将》中，小鹿纯子对于倒立情有独钟：

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先富起来的这部分中国人，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少年时的心愿。难怪弗洛伊德在《一个幻觉的未来》中断言：

人是一种受本能愿望支配的低能弱智的生物。

1

当马云、许家印们开始发力奔跑的90年代，日本经济泡沫破裂。终身雇佣制消亡，很多企业将成本高昂的全职员工替换为没有福利的低收入临时工。

签订了长期合同的“工薪族”因为担心自己的工作会被廉价的新人抢走，不得不拼命加班。工作上的焦虑和压力，已经成为日本近几十年的社会问题的主因。

最近，有消息说日本大阪大学和京都大学推出了一款AI机器人，外形靓丽，什么家务都会做，还不要结婚礼金，这款机器人被命名为“妻子”。

这个消息后来被证明是假消息，但是日本的宅男集体沸腾了，日本人确实不愿意结婚和生孩子了。

18到39岁的成年人里，有接近四成到现在还和你包叔一样，保持着身体的纯洁。

日本厚生省2018年统计数据显示，新出生人口数只有94万，15岁以下的儿童总数只剩下1500万了，是二战后“团块世代”的一半。

正是团块世代创造了日本的经济腾飞，在过去五十年里，中国的学界、体育界和企业界，是拿日本人当老师的。

日本女排的“魔鬼教练”大松博文3次来华，指导中国女排训练，才有了后来中国女排的辉煌；改革开放后，邓公会见松下幸之助先生时，他说：

请松下老先生，和在座诸位帮忙。

而现在日本年轻人也已经不再热血，每天有数万日本人住在网吧和咖啡馆里，单人单间而且价格便宜，给了大家逃避现实的机会。

金融时报说，日本现在有20%的土地无人认领，空房子如瘟疫般蔓延，每年关闭500所学校。

彭博社说，日本监狱里，每5名女性就有1名是高龄犯人。她们的罪名都很轻——90%是在商店里偷一件衣服、一块三明治。

日本学者大前研一认为自己的祖国进入了“低欲望社会”，在一个奋斗不再能改变命的社会里，年轻人群开始对周围的一切丧失兴趣。

文绉绉的概念到了北野武嘴里，变成了：

我儿子怎么就不喜欢奔驰呢？

2

这几天，Vista看天下写了一篇《第一批90后已经因为看牙破产了》，文章中提到不敢去牙科医院：

种两颗加矫正，直奔三万就去了。

十八年前，世卫组织提出了“8020”计划，即80岁的老人应该还有20颗健全的牙齿。很多90后已经对自己的牙齿产生了数量和金钱的双重焦虑。

其实，中国的年轻人已经被迫焦虑很久了。

摩拜胡玮炜套现15亿，新媒体公司的助理月薪5万的成功者传说之后，年轻人们开始回头审视自己。

抖音上一条很火的视频，博主说自己很久没有登陆过QQ早已忘记密码，有一天，他突然想看看以前的朋友在干什么，遇到了验证问题：“你的梦想是什么？”博主试了房子、钱、跑车，发现都不对，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怎么就把我的梦想忘了？

知乎上有人问过一个问题：“人在年轻时候一定要奋斗吗？”答案区里藏着中国年轻人的热血品质——爱拼才会赢。

比如，高赞答案里提到央视的《人物》栏目有一期关于舞蹈家陈爱莲的节目。十年浩劫里，陈爱莲被下放农场劳动，别人垂头丧气的时候，她还一直坚持练习，十年之后，她得到了第一场大型歌舞剧《文成公主》的角色。

每一代的中国年轻人最终都会回归主流，和日本年轻人不一样，中国年轻人基本内核从来没有变过。

《成名之路》的导演吴皓，记录了中国最有可能通过奋斗成功的一群年轻人。这群即将从中戏毕业的准明星，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梦想与迷茫掺杂在每天的生活中。

其中一个有趣的小细节，被采访的长辈们说了好几次这一代中国的独生子都是惯坏了，太关注钱与名了，被采访的学生却觉得自己这一代年轻人压力大竞争强难以被理解。

上一代的年轻人也是一样的。40岁的李志，在一次接受《GQ》杂志采访时说，欲望是特别好的东西，我怕它没有了。

民国年轻人林语堂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我的心愿》，最打动人的是最后一句话：

我要有能做我自己的自由和敢做我自己的胆量。

林语堂的自由非常有底气，他在厦门鼓浪屿有大别墅。

和日本年轻人相比，中国年轻人其实并不具备进入低欲望社会的条件。

日本在经历“失去的二十年”之前，人均GDP超越美国，而中国刚刚迈过一万美元GDP门槛，发展速度仍然领衔全球，改革开放后快速发展的四十年里，中国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成长于普遍的乐观预期之中，总是斗志昂扬。

所有对生活的乐观和更好生活的渴求都可以翻译成一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3

1992年1月18日上午，一辆没有编号的列车停在了武汉火车站的1号站台。邓公下车后，用29分钟和湖北省的同志们在站台上走了2000米，就是在这里，他说出了那句名言：

发展才是硬道理！

这句话后来和“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一起，在深圳街头被做成了大标语。这是邓公的心愿，也是所有中国人的心愿：

富起来。

经过多年的努力，马云和许家印早就富裕起来，普罗大众的生活越来越好，中国女排依然强大，我们也庆幸驱动中国不断向前的乐观向上精神依然还在，这也许就是心愿的力量………

最近，成立四周年的微众银行微粒贷联合人民网发起了花式晒心愿活动。

一位初中老师贴出了孩子们的照片，写下“今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我们两个班的孩子都能考入心仪的高中。”

两个小伙子写下了“把工资提上去，把发际线守下来。”

一个想当护士的小姑娘在护考前夕写下了“希望顺利通过护考。愿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辜负，所有的付出都成为值得。”

小的时候，我们都会被问到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心愿，长大了想干什么？

那时候我们会说，我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工程师、医生。等我们真的长大了，才发现我们大多平凡。

无论在哪个年代，心愿都弥足珍贵，都有它独一无二的存在意义。心愿无论大小，都是驱动我们前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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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盖茨比靠着贩卖私酒和金融投机成了纽约的新贵，倾其所有去追求年轻时候的女神，最终证明一切都是幻影，死在了一个加油站工人的枪口下。

盖茨比去世之后，朋友去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了他的一张作息时间表。盖茨比的父亲说：

他注定会出人头地，他总是有这样的决心，你看他做了多少事情来增进自己？

那张时间表上，早上6点起床，6:15-6:30练习哑铃，8点半开始八个小时的工作，工作之后还要花半个小时练习棒球，一个小时练习演说，两个小时学习科学。

此外，他要求自己戒掉香烟，每周读一本书，每周存五美元。

很难想象，这个人长大后会挥金如土。回头看看，年少时的奋斗就是那么单纯。

就像电影《少年班》里说的：

当你们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倾听内心最勇敢的声音。当命运需要你们去逆风飞翔的时候，就不能随风而去。

虽然辛苦，我们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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